漂过一段河,看到岸上有人了。大老张焦急的等着,终于看到人下来了。
还没上岸,小五子就叫了一声:“队长,我挂花了。”
惊得几人连忙查看,屁股被流弹擦了一块。七手八脚抬上岸,有民兵接过葫芦,几个人把伤口包扎一下,大老张背上小五子,几人快速奔向青纱帐,河对岸的日伪已经围上来了。隔着河开枪开炮。
这边要好的多,别看机枪叫的欢,枪声又密又急。但是几人并不慌。人都离好远了,那边枪声也没停,应该还有缴获上交领赏吧,小五子只知道三个水壶拿不回来了。迷迷糊糊的醒了,趴着睡得很不舒服!
:“醒了!先擦把脸,一会吃饭。”区队卫生员过来给洗条毛巾,帮他擦脸:“我手没伤,自个来。”话说着,脸擦完了,:“趴着吃不舒服,可以坐半边凳子,今天给你做猪肘子,红烧的,可香了,纯玉米面贴饼子,还热乎着。赵长龙去给你倒换白面了,明天就能吃上。这两天跟我混吧,就手给你补课,以后这种小伤自己就能处理了。”
卫生员一会说完,还不过瘾,:“可不能沾水了,老班长说了,回来给你带烧鸡!叫你听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都说了这是小伤,哪用那么麻烦。”
:“听说你负伤了,瞎哥都着急了!”
:“他咋知道,那么远?”
:“瞎哥现在被抓差,昨天过这边来了,啊!对了。队长他们出去了,队长说你要把情况汇总做好。我也只能陪你一会,吃完饭换了药就得走,帮不上你。”
:“出啥事了?”
:“河那边区长被白麻子的人抓了,队长他们去想办法。”
:“咋会?这王八蛋又去下馆子了?嘴咋那么馋呢?他可比我馋多了!”
:“你们回来碰上的搜索就是因为他,县上来通知,叫他去开会介绍敌区生存经验。他那个区小队派了个班去接他,晚上也就不会出事,来的人是专门接他的非得大早就去,差点一个班折到里,害得你们被撵的跑了半天,还被咬了一口。那个区长更急,知道要回县上也不等接人的来,人家交通都不带自己就过去了,一头扎进搜索圈,被日本人抓个正着。听说老惨了,当时就挨了刺刀,好像投降了。人在白麻子手里。”
:“怕啥来啥,这小子就是折腾,你说,咱们这一年容易吗?净添乱!这么大个人,比我还馋,我就算再馋也没去下馆子啊,他可好,一个月两次,日子都搞的准准的,介绍敌区经验,这得多瞎才挑他去?”
:“吃饭吧你!不吃凉了,别闹肚子了!”
:“一起吃,两人抢着吃更香!”
:“吃你的吧,我又不是伤号。晚点过来看你,还得给他们讲课。”
区队长连夜又赶往县城,白麻子把人送宪兵队了。刘大警长的消息齐林很快看到,区长叛变。
这就意味着灯下不能再黑,县域内最后一块安全地没有了,见到了侯殿文和陈部长,确认炮还没来得及运走!老班长杨树林当着陈部长的面骂了娘!:“一门炮有多宝贵,这种王八蛋一百个都换不来一个炮轱辘,这种炮日本人也不是特别多,我们就更少。现在情况下,想运走几乎没可能了!”
陈部长和侯殿文也是气的要命:“还好,我们的同志反应很快,马上示警,相关同志撤离了。”
:“我们失去了最后一块可以休养的安全地带,以后,我们白天想晒太阳可能得去无人区了。”区队长痛心了。:“以后城里的工作怕是困难了。
:“需要撤离的人员多吗?”齐林问。
:“相关人员和家属要一百多,第二批得两百以上。”侯殿文愤恨的说。
:“不是对他进行了工作隔离了吗?怎么这么多?”
:“区委没有严格执行制度,这半个月连续有人过来见他,他都做了记录。”
:“第二批撤离今天早晨已经开始,但是路上敌人封锁了,现在除了你们,一般干部群众很难通过。”
:“这样不行,得弄出点动静,不能叫他们专心这件事。我需要得到授权!”区队长无奈的说。
:“什么级别的?”陈部长问。
:“击毙他!内线消息,他叛变了,抓住时被捅了刺刀,当场投降!”
:“我马上请示!”陈部长去拟电文。
对一个自己人不审不判直接毙的不知多少,但这里,区队要确认才能处置,尤其还是一任地方政府领导。虽然很长时间有一批人对自己人下手凶狠至极,这里不行,区队一直强调要证据,即使处决汉奸,也不轻率。
从区队成立到现在,还没出现误杀,很不容易。
小小县城,惊涛骇浪一般,城门日伪进进出出,但都是空手而回,最后抓了一批保甲长,自卫团长,维持会长。以及相邻人家百姓,其中有我们自己的同志。
酒井高兴啊,区长,这是八路的重要基层领导,还是皇军自己抓的,意义重大。
夜半,疲惫至极的队长被从噩梦中惊醒!紧急下达了一份几十年后面对儿孙都会笑着炫耀的决定,全县所有我方人员停止一切工作,转入地下,配合日伪。交通连夜出城,迅速发出这份严令!
武装民兵,哨点民兵回家了,地方同志专心干农活,各区队区委政府能撤出撤出,不能撤出转入隐蔽状态。这份命令连陈部长都不能出城了,交通停止了工作,电台关机不与外界联系。得感谢陈部长和侯殿文,他们经过激烈的讨论后,向上发了暂停工作电文后,集体静默了!
十几个小时后,大批日伪进入,小小的县多了两万多日伪,大清剿开始了。
县城及下面各围子清查人口,所有围子关闭大门不许外出。满洲国兵封锁了边境,邻县的日伪封锁了县界。进入县域的两万多日伪军展开拉网式大清剿,每处山梁土包,荒村废房,包括无人区。县城的大搜捕进行了三次,入户,每寸地方都翻个遍,还调来了无线侦测车,电台被找出了两部,一部是商业电台,一部山城方面的。乡下的清剿三五人一伙的土匪被打死了十几股,没能按时归家的各色人等被打死数人。只要你在围子外面的,几乎活不成,除非是侦稽队,还得是有证件的正式人员。维持会都有人被打死,给日本商社办事也不行,除非是日本人。
县城里城狐社鼠被抓了许多,几十人被打死,黑恶势力遭到波及,发现枪支只要不是关联日本人必死无疑!整个县域风声鹤唳,这种高压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后,撤军了,这半个月,区队及政府区委各支部民兵几乎没有损失,被抓的维持会,自卫团长及相邻的人家也回来,慢慢恢复了正常。由于日军无线侦测还在。电台没有启动。但是停止的工作开始恢复。交通开始工作。县委也转来一份命令,要把区长抓回县里调查。还得尽快。把两个情报特工老人侯殿文和陈部长气笑了。
下这命令的人得有多不知实际情况,对敌工作多么陌生。太外行了。犯这么大的错误,还要抓他去县里调查。天下少有的决策。只不过随后县委取消了命令。若可能除奸!县里的某位领导已不适合在这工作了。
当上级问责时,这位县长以此事并未造成我们损失为由,对我一线同志表示质疑,怀疑区长受到排挤陷害,不然为啥别人没有出事,只他一人出了事。对区长多次进城下馆子正如区队长所说,人家是体验敌区工作环境,总之自己没错,错的是别人。到现在还在为其辩解,没有损失是个大错特错,没有损失的错误是错误吗?那只能勉强算作失误。没有一个同志因为他被抓,这还能算叛变吗?即使区长有问题也要抓回审问,弄清楚事由原委,不同意除奸!得到消息的陈部长骂了娘!
区队工作耽误很多,没功夫理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忙去了,陈部长也回军区了。侯殿文断了与地方党政的联系。县里调人回去开会。一个区委区府和区小队已撤回去了,一个刚刚从隐蔽状态解除也只能返回。出事的这个区区委书记后悔死,咋就眼皮子浅耳根子软,犯这么个错误,严重违规,没经过允许就让区长接触工作,虽然这个规定是敌工部制定的,但是他们的中心任务是配合敌工部工作啊!县委书记一再强调的,这是中心工作。如此大的损失,几百人要撤离!后悔药没处买,错误得承担。去县上开会,怎么面对书记。还得承受县长的责难,把区委这几个人难的,哭都找不到坟头,只能自己受着。刘长喜和他们一起去了县上,刘长喜成他们的替身,承受了绝大部分,在县长的认知中,刘长喜大度一点,支持工作,新的区长就不会深入离县城最近的区。就不会涉险,错误是刘长喜造成的。
刘长喜这段时间被训已经不是三回五回了,免疫力极高,可以唾面自干,心理强大到会上挨着批,心里还在想着哪块地方适合增加个观察哨,哪个预备党员该转正了,有个民兵要娶媳妇,是不是代表组织送点啥礼物。台上领导的喋喋不休,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根本不影响他的思考。大家看着他的木然表情都一脸同情,老刘冤枉!领导对刘长喜没有反驳,虚心接受深表赞赏:“刘长喜你自己说说。”
刘长喜还在神游天外,没有回魂,条件反射的站起来:“给小媳妇送几只鸡崽,养大了能下蛋!”轰!会场一片大笑,哄堂大笑,好多人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抽,喘不上气来。
县长脸都绿了:“刘长喜—~~~~~~”
会开不下去了,暂时休息,这接下来得是刘长喜什么处分的问题!事大了,比区长叛变严重!
还好上面来人,宣布调令,县长被调走学习去了。书记也是哭笑不得:“老刘啊!你这是思春了?”:“哪儿啊!在考虑工作。”:“给小媳妇送鸡崽也是工作?”:“有啥法子,谁叫咱穷呢。民兵结婚,代表组织去祝贺,空手不合适。”书记沉默了,还真是考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