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既然你准备去探索这矿洞内部,那么我们就告诉你一些有关这六十七、六十八次裂谷的事情吧。”那王姓卫兵此刻开口说道。
方正好奇,耐心说道:“洗耳恭听,大人请讲。”
“嗯,我们负责的这一条巨型裂缝是无尽岁月以前便已经诞生的。有人说,在那个时候,南区并非无人区!饶城、昌城……甚至王城,几乎所有城市的某个区域都有这样一条裂缝!那就像是,一位美人的脸上多出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疤……”王姓军官说道,“那是王国的眼泪,是无人能想起、无人敢想起的秘辛!”
“曾经的南区并非无人区?那究竟是什么让上面生活的人顷刻间人间蒸发?”方正好奇,却只在心中发问。
“所以,南区挖矿的工作,一方面是在获取矿物资源!另一方面则是在挖掘王国的秘密!找到那段丢失的历史。虽然你们是荒野人,但你们也是稷国人,所以你们应该感到无上荣光!”那王姓军官说道。
“狗屁!利用荒野人去挖矿,去寻找你们的历史,还要我们感激?可笑至极!”方正在内心怒骂,却装作感动,顺便控灵掩饰自己的“灵视之球”。
“所以,你们更应该向里面探索,为了生存,也为了王国。”他继续说道,“说回这两条次裂谷,其实在之前这两条次裂谷并非无人挖掘。”
“只不过……在几年以前,这两条次裂谷内的矿工忽然全部人间蒸发了。幸存者也全部疯癫,最后死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王姓卫兵问道。
方正震惊,试探问道:“意味着……危险?”
“对,意味着危险,但危险又代表着机遇!意味着,里面可能隐藏着大秘密!”
“那你们怎么不去探索呢?”方正在心中吐槽道,在他看来,既然涉及王国的秘密,既如此王国就更应该自行派人去调查,为何是他们唾弃的荒野人替他们去送死?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希望你们能活着!能为王国荣誉而奋斗!为了真理去探索!”王姓卫兵激昂慷慨说道。
“嗯!大人,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为了王国!”方正假装感动,举起右拳,回应道。
随后,三人带方正去挑选匕首,因为方正的表现,他们主动为方正讲解,挑选了一柄饶城有名工匠利用合金打造的轻匕首。
等方正离开,其中一人笑道:“呵呵,我说了,小孩子是最好利用的,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稍微诱导一下,他就激动得不得了,已经愿意为王国卖命了。”
“呵呵,老王,你可真是狡猾啊……连王国荣誉那一套都搬出来了,现在还有谁信这个啊?这矿脉的秘密,上面让我们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你居然用这种事情骗人家小孩子,当真是狡猾啊。”
“呵呵,老李,我说的可是实话,哪里骗了?这矿脉之下,本就藏着王国的秘密,只不过王国似乎想埋藏这秘密不想让其公之于众罢了。对于荒野人,他们被驱逐,心里极度需要认可,我也只不过是利用这一点罢了。怎么能叫做骗?”
“的确,荒野人,死了也就死了,世界上少了个祸害,不是很好吗?老李,你还是太仁慈了。对待人仁慈没错,但对待荒野人,不必仁慈……”
方正握紧拳头,一步一步走下栈道。刚才那三人的言语,他尽收耳底。
回到“临时小家”,方正抽出那柄匕首,刀刃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银光。方正来回挥砍,体会这饶城有名工匠制作的匕首与太齐村猎刀的区别。
“的确,是柄好刀。轻便了不少,也很锋利,就是……还不够趁手。”方正收好匕首,藏于竹筐底部。相比于太齐村工匠打造的猎刀,这柄匕首的做工很细致,无论是外观还是锋利度都远超太齐村猎刀。
但,那猎刀自己用了多年,他想起小时候和元宝、小光几人学着猎人刀法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回到现实,却只能沉默……刀再好,毕竟也只是身外之物,人不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可惜,老猎人没一个活着逃出来。拿着这匕首,用他们那刀法,怕是来十个高雄也打不过吧。”方正感慨,太齐村的猎人很有一套,他们传下来一套刀法,利用猎刀的距离与脚步的来回移动,经常能轻易猎杀大型动物!只可惜,方正此刻也只能凭借记忆模仿,学不到那精髓所在。
不知不觉,他已经感伤了许久,方文已经回来,见他那样伤心,也不好打断他。方文这段日子的训练,身体素质已经强悍了不少,身上也有了肌肉。
“方文哥,咱们吃顿好的吧。”方正忽然开口说道。
方文则是一脸疑惑,这方正伤感之余怎么突然提到吃顿好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啊。”
于是,方正叫来李瘦子,多日的相处,他已经把李瘦子当成自己人。更重要的是,经过他灵视的观察,他发现李瘦子对他并无二心。李瘦子听到方正说请他吃饭,屁颠屁颠就来到这“临时小家”。
见到那堆积如山的金属矿石,李瘦子先是惊讶,随后便是大喜。在他眼里,方正本就如此强大,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自己能有这样一个靠山,高兴还来不及。
方正将那匕首拿出,告诉两人,自己已经兑换了匕首,而他们的生活也将从今天起彻底改变!
他用匕首在一块木头上,刻下“慈母祝晓香”几字,然后垒出一块小坟,随后又拿出一块木头刻下方秋明的名字,垒起一座小坟……渐渐的,在这屋外,一座座他们所熟知的人的坟被堆砌而起。
方文眼含热泪,开始帮方正,他们要把太齐村的人埋在这里。
他们的村子已经成了焦土,村民们的尸体化为灰烬,而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祭奠!如今,还身陷这矿洞之内,虽然很简陋,但也聊胜于无!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我要重建太齐村!我要为你们复仇!”方正眼角布满血丝,他回忆起母亲的那个工厂化为灰烬的场景,回忆起达克尼斯杀人不眨眼的场景,那追捕者小队欺侮他们的场景……他誓要复仇!
方正在一个个坟前驻足,磕头,流泪,却不哭出声!流泪是痛苦,不出声则是尊严!
李瘦子也被感染,他父母早亡,自幼独自长大。但也有些朋友,他们在灾难里死去,他不可能不伤心。
方文则是停在母亲坟前痛哭,他永远不能原谅那个懦弱的自己!他答应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坚强的人,一个强大的人,能守护好自己心中所爱的人!他也有使命!他要重建太齐村,他要重建春秋药铺!
伤感之后,方正取出几块肉,一块猪肉,一块牛肉,这两块肉是他前两天去兑换的。在这矿洞内,居然连只苍蝇也没有,他本想用这肉引来苍蝇、老鼠,却迟迟无果。如今干脆自己享用了!
“好久没吃肉了……”几人虽还感伤,但饥饿占据了主导。
“不知道气味会不会引来别人。”方正心想,“虽然这矿洞内空气流通较慢,自己这地方又偏僻,难免会引来别人。”
他将那些矿石堆砌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肉,还是得烤着吃才香。但是,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只能烤个半生不熟了。”方正说道。这是他权衡之下的想法,说起来还真是可笑,有了肉,有了火,却依旧不能大口吃肉。
“一氧化碳中毒?什么一氧化碳?”李瘦子疑惑道,“我管他那么多,老子吃了这么多天糗还有馒头了,这肉就算给我生吃,我也吃的下去!”
方文也点头,他咽着唾沫,目光被那肉吸引。
方正留下一部分,将剩余的肉丢到陶瓷容器里放进煤炭里炙烤起来。
虽然这肉最后成了焦炭,方正几人也吃得极香!他将大部分留给了方圆与安然,切碎为小块,帮助他们咽了下去。
“应该能消化吧?”方正也不想那么多,他原本想嚼碎了吐在他们嘴里,想了想,元宝倒无所谓,至于安然还是算了……
吃饱喝足,李瘦子道别离开,方正与方文用衣物驱扫开屋内的空气。随后休息起来。
……
方正小歇一会儿,耳畔旁却响起李瘦子的声音。
“方老弟?方老弟?”
方正揉了揉眼,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看着李瘦子,茫然问道:“怎么了?”
“出大事了!”
方正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精神了百倍,询问道:“大事?什么大事?”
“你先到“临时根据地”中央来吧,李大胆在那里等着我们呢,我们边走边说。”李瘦子急切说道。
方正跟上他,心中则是思索起来,“在这里能被称为“大事”的会是什么?难不成找到“超凡金属”了?”
在路上,他们小跑起来,不时有其他西风帮成员在向中央区域汇聚,这些日子里,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帮派已经富裕了不少。几个不堪重负者生了病,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西风帮总体死亡者极少,这也多亏了他们的战略得当。
而帮派的公共资源逐渐积累之下,他们兑换了稀缺的物资,勉强能支撑起生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正一边小跑,询问道。
“我们帮派里面有人死掉了。”李瘦子回答说道。
“死掉?死掉才是正常的吧?这里条件这么艰苦,身体素质差的人撑不过几天的。”方正思索后,说道,“这种事情,李大胆没有必要召集我们所有人吧?”
“不是普通的死法!”李瘦子说道,“他们死得很怪,内脏和外面的皮肉全部被吃掉了!”
方正震惊,一路沉默,心中却是在思考着什么。
等到达现场,西风帮三十多将近四十号人围在几具尸体旁议论纷纷。而李大胆则站在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表情严肃。
方正靠近了些,向那里的几具尸体观察而去。
三具尸体整齐地摆放在一起,他们的皮肉被撕扯下来大半。露出了里面血腥的只剩下部分的内脏,脸上的眼睛与鼻子被撕咬下来大半,只剩下半张可以辨别的脸。全身被血迹包裹,惊恐地死去……
三人,一老二少,那老人方正见过,正是路上为他解释裂缝传说的那老人。方正感慨之余,开启灵视,仔细检查起来。
“黑、紫、红……”各种颜色与图案充斥,方正一时之间辨别不出那些象征意义。
而这时,巨石之上的李大胆开口了:“各位西风帮的兄弟们!稍安勿躁!”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那靠近尸体的人群向外扩张,一名浑身颤抖、抽泣不止的人被老蛮拉到中间。
那人一见到这三具尸体,反应更甚!哀嚎着想要逃离。
“大胆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通知我们所有人来这里集合?”一些人抱怨,他们本来忙着挖矿,对于他们而言,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却要因为这种事情被召集,怎么不生气。
“诸位西风帮的兄弟,稍安勿躁!我李大胆自然知道,时间对我们的重要性。这关系到我们的生命!但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那些质疑者纷纷闭嘴,聆听起来。
“这三人,你们可有人认识?”李大胆指向那三位死者,询问道。他们的五官被撕裂了大部分,但依旧能识别,在火光之下,有人认了出来。
“天哪!这是那老头儿!刘老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其中一人尖叫起来,逐渐地,越来越多人认出他们。
李大胆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三人正是我们西风驱逐的三人!”
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知道,这矿洞里生存极为困难,人人自危,想要养活自己需要本事。而我们帮派会尽可能帮助成员,可这三人身体素质实在太差……每日就算不吃不睡,也换不了多少物资。”李大胆说道,“他们几次三番申请帮派的帮助,可帮派的接济也不是无限的。所以出于人道主义,我们给他们留下一份物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无可厚非啊……”方正评价,这李大胆如此做法的确是极为人道的了。毕竟,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如何考虑别人?
众人议论,却也认可了这种做法。
“可他们的死又如何与大家的生存牵扯呢?”有人质疑道。
对啊,他们被驱逐,不再是西风帮人,他们的死与西风有何关系?
“没错,要知道咱们西风帮因为战略上的领先,以及我们平均身体素质的强悍已经超越许多帮派了。”李大胆继续说道,“我们至少还能解决温饱问题,可我已经打听到,中间与我们同等级别的“金广帮”、“黑煞帮”……这些帮派已经发生了极其严重的烧杀抢掠的行为,不过好在我们的“根据地”距离他们很远,没有被波及。当然你们也要小心,在兑换物资之时,成群结队,互相帮助,一发现有人尾随立刻逃跑。”
方正回忆起来,自己虽然是最晚去兑换物资,在那栈道口的确经常发生冲突。一大伙人打劫小帮派人是常有的事情。
“中小型帮派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了,他们现在在互相争斗!抢别人的物资与矿石!”李大胆说道,“我们也必须加快进度!争取早日将成员“部门化”,继续向里探索!我们的“根据地”虽然偏僻,却依旧有被发现的风险!必须向里推进!”
“没错,看来你李大胆也终于聪明了一回。”方正心想,可似乎这些与那三具尸体无关啊。那三具尸体方正看不穿,也许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西风帮的兄弟们,帮派争斗也不过是抢夺物资与矿石,那依旧没有触及人类的禁忌!”李大胆继续开口说道,“但是,我们在与北邙山人交流之时,已经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众人的心紧绷,都在焦虑地等待那消息。
“已经有人开始触犯“人类禁忌”了!”
方正也是一惊,虽然他清楚,这样的环境之下,“触犯人类禁忌”是迟早的事情,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不到十天时间啊!
所谓“人类禁忌”,就是吃人!
同类相食,那便是绝对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