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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中,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混合着澡豆的芬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而宁和的气息。

随后,沈慕尘小心翼翼地将予浅浅抱进那氤氲着热气的木桶中,温柔地将她那一头如瀑布般浓密的长发轻轻挽至桶外,以免沾湿。

温润的水汽环绕周身,驱走了体内的寒意,予浅浅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缓缓沉入水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感。

在大凉生活的日子里,她从未享受过如此奢侈的沐浴,用如此多的水清洗自己。

沈慕尘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用指尖轻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他的身影投射在烛火之上,随着动作轻轻摇曳,使得室内光线忽明忽暗,增添了几分旖旎的氛围。

予浅浅紧闭着双眼,呢喃道:“你……你先出去吧……咳!咳咳……”

话未说完,一不小心张开了嘴,温热的水立刻涌入喉间,引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水花四溅,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沈慕尘望着眼前女子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他轻轻拨开水面泛起的细微涟漪,目光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来回梭巡,终于触碰到了那柔软却略显虚弱的腰肢。

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环抱起来,犹如捧着最珍贵的宝物,缓缓地将她从水中提起,如同晨曦中缓缓升起的一缕轻烟。

感受到来自沈慕尘手心的温暖,女子瘦削的肩膀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似是被寒意侵袭,又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触动。

沈慕尘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修长而白皙的脖颈,最终落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个轻柔而深情的吻。

予浅浅的意识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她本能地将头偏向一侧,似乎在逃避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又像是沉浸在一种舒适之中。

太疲惫了,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混沌,对于沈慕尘的意图她已无暇顾及。

此刻的她,只渴望能够沉沉睡去,用一夜的安眠来恢复体力,以便于明早日出时分能有足够的精神踏上前往县城的路途,解决那件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心事。

沈慕尘的手指犹如带有魔力,沿着她冰凉的肌肤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她精致的锁骨之上,那里犹如藏着某种令人心动的秘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不舍与温柔,“浅浅,我需要先离开一会儿,处理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这承诺如同夜色中的一抹星光,虽遥远却又充满希望。

予浅浅内心暗自庆幸,几乎是在沈慕尘身影消失的同时,她便无力地沿着木桶边缘滑落,沉入了一个无梦的深眠,犹如整个世界都随着她的呼吸而安静下来。

屋外,夜雨连绵不绝,沈慕尘换上了质地厚重的乌金云暗纹长袍,腰间佩带着一块温润如玉的玉扣,踏出了房门,步入了夜色的怀抱。

雨幕之中,他的身影显得既孤寂又决绝。

与此同时,远道而来的几位朝廷命官被引领至村庄中一处较为宽敞的庭院。

屋内,谭影忙碌地为他们点亮了油灯,语气平和却难掩疲惫,“小王爷稍后便会前来,诸位大人旅途劳顿,请先在此处歇息一晚。”

这群官员之中,尤以工部侍郎严廷玉最为显眼,他正当盛年,身材挺拔。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处漏雨的墙角时,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如此环境,怎堪居住?道路不通,房屋破败,漏水严重,小王爷遭此待遇,实属委屈。”

这句话在空气中盘旋,却无人敢轻易回应——毕竟,小王爷是被皇命所遣至此,又有谁能轻易谈论“委屈”二字?

面对这些四品以上的高官,谭影心中纵有千般思绪,表面上仍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他匆匆应付了几句,为众人斟上热茶,便急着想要返回,因为在他心中,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为予浅浅煎制草药。

随着谭影的离开,屋内的官员们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纷纷整理了一下被雨淋湿的衣物。

随后,他们开始低声交谈,话题围绕着这个偏远村落的现状以及小王爷的未来,雨声与人声混杂,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又微妙的画面。

严廷玉轻轻拭去了杯沿最后几分不经意的水珠,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缓缓开口问道:“瞧这夜色已深,小王爷的踪迹未见,想是今晚不会现身此处了。况且,明日一早我们还需启程赶往县城,诸位是否考虑先行安歇,养精蓄锐?”

语毕,他的目光温柔地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正中炕上坐得端庄的张廉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尊重,静待这位重臣的决定。

张廉,这位太平王府中小王爷的授业恩师,地位之尊崇非同小可。

据说,圣上为请回那桀骜不驯的沈慕尘,不惜代价,派遣包括张廉在内的一众能言善辩之士,深入这偏远之地,其用心良苦,生怕沈慕尘心中尚存芥蒂,不愿重返京城繁华。

昔日太平王权势倾天,一朝失势,朝堂上下或哀叹惋惜,或暗自庆幸,谁曾想,时至今日,竟有了复起的转机。

那曾经辉煌的太平王府,即便是在数十年的风风雨雨中,依旧光芒不减,令人感叹不已。

与此同时,另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官员,手捧茶杯,目光穿透轻舞的茶叶。

似乎在品味着其中的奥秘,忽而转头向严廷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奇地询问:“那位与我们同行的姑娘,与小王爷究竟是何关系?真是让人费解。”

严廷玉闻言,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手指不自觉地点了点那紫衣官员,戏谑道:“哎,都是些狐狸修炼成精的主儿,你我这样老于世故之人,岂会看不出来?那女子出入小王爷的居室如此自如,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用明说吗?倒是沈大人,一代人杰,竟能与一个出身乡间的女子情投意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那女子生得闭月羞花,即便是面对众多男子。

亦能坦然自若地表达情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大凉江州独有的率真与豪迈,这份奔放,实属罕见。

严廷玉不禁忆起沈慕尘当年高中状元,一时间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几乎要将太平王府的门槛踏破。

那时的沈慕尘,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连他严廷玉也不免心动,暗自盘算如何能让自己的千金成为那乘龙快婿的伴侣。

念及此,严廷玉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们须得尽快促成小王爷返京之事,若拖延日久,引起圣上不悦,恐怕会对大局不利,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言语中透露出的紧迫感,令在场之人皆感责任重大,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在一片寂静之中,张廉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姿态,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深邃的思考,犹如能洞悉话语背后未曾明言的意义。

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膝盖,那动作里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淡然。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古老的钟鸣,在室内缓缓回荡,“他,自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成长,其性格脾性,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区区一位女子,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绝不会成为阻碍他回归京城的绊脚石。请放心,只需静候,他定会归来。”

严廷玉闻言,立即恭敬地点头,语气中满是信服与尊敬,“大人所言极是,晚辈谨遵教诲。”

随着对话的结束,空气似乎也跟着凝固,变得沉闷起来。一壶茶,两壶茶,直至第三、第四壶茶被缓缓饮尽,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

终于,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袭修长的身影缓缓推开了紧闭的门户。

门外的湿气伴随着那人一同涌入,沈慕尘踏步而入。

他的眉眼间似乎还挂着未干的露珠,嘴角勾起一抹淡漠却含蓄的微笑,“路途中稍有延误,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几乎在他步入的瞬间,一股独特而又香气随风飘散,那是种似兰非兰的味道。

既清新又不失温婉,悄然钻入每个人的鼻尖,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严廷玉不禁轻咳了一声,借着端起茶杯浅酌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慕尘怎会不知自己身上的这股特殊香气,每当与予浅浅相处久了,她的味道便会自可自然地缠绕于他。

而这香气,既无丝毫的侵犯之意,反倒是柔软且温和,如同一缕轻纱,轻轻环绕在四周,首次接触之人,往往会不由自主地为之恍惚片刻。

严廷玉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奇异的氛围中挣脱出来,他连忙深吸一口气,急切地询问:“小王爷,您何时启程返回京城呢?”

沈慕尘没有落座,显然无意在此久留。

他轻轻摇了摇头,话语中透着几分无奈,“近期手头上还有些事务未能处理完毕,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抽身。”

这简单的话语,却是出自太平王之子的口,其中蕴含的分量不言而喻。

对于严廷玉而言,沈慕尘的态度直接影响着他的命运,一旦对方不归,首当其冲承受后果的必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