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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光不擅长战斗。从小至大,从多年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而这样的缺陷,在多年之后,最终在其他方面得到了弥补。

无惨并不很清楚男孩儿具体是怎么做的,但他对于这种个体差异导致的不同效果的原因并不完全好奇,结果才是令他感兴趣的部分。

如果是无惨自己,他想的话,也可以伪装成人类不被任何人察觉,但对于凛光,这就是另一回事。他知道凛光会藏住半天狗的本体来达成更好的效果,但半天狗本身就很擅长隐藏,一加一的效果大于二是很正常的。

而当时的他,并不想要隐藏自己,实际上他有刻意的将现场弄得更引人注意一些的恶劣想法,但一减二的情况下,是怎么同样达成了大于二的最终效果的呢......

这是只有凛光自己才能想明白的部分。

放在之前,凛光给不出答案的同时,也无法通过结果倒推回去,但现在的凛光已经能稍微根据既定的结果来做出一些揣测。

“因为您是很好的人。”

这样的答案在时隔几个月后从凛光的嘴里说出。

“鬼是不需要戒备的,不需要担心的,是....朋友。”

凛光斟酌着,思考着,努力的搜寻着他的词库,试图找出恰当地形容,但不知道到底是那个词库的词汇量实在有限,还是这孩子对于词语的用法和理解有所偏驳,总之,答案听起来很不像是鬼能说出的话。

“或者说,因为鬼是同类。”

无惨给出了一个至少听起来更符合一些的参考答案。男孩儿因为他的答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沉沉的点了头。

“嗯。因为鬼是同类。”

他说。

“同类,是不需要戒备的,是可以做朋友的。”

凛光对于朋友的理解也许就和他对于喜欢的理解一样,只有好朋友和坏朋友的区分,为了留下扭转缓和的余地而使用的更加委婉的措辞。

就像是凛光从不对鬼说讨厌,也从不认为鬼是敌人。

——

这样的小小进步当然不足以让凛光匹配上他眼中的字,也不足够让无惨很满意,但已经足够男孩儿从长辈这里获取一份小小的奖励。

出去玩。

和鬼,而不是人。

人类很麻烦,人类的孩子更麻烦。

凛光从不对鬼说讨厌,在面对人类时却又很难说是喜欢。

也许是因为猎鬼人也是人类,他不喜欢猎鬼人,也不喜欢人类。就像因为那些强大的猎鬼人往往也是强壮高大的男人,所以他也不喜欢那样的大人一样。

这当然不合理,但不影响凛光这么安慰自己。

总之,他不喜欢人类,不喜欢玲子。

看起来更年幼的是他,但需要哄着孩子的是他;实际年龄更大的也是他,但要和人类孩子过家家的,还是他。

玲子希望他是个小孩子,但又不希望他是个真正麻烦的小孩子,既要又要是不好的,不去争取努力而是要求别人也是不好的。

跟鬼相处的时候他就从没有这种顾虑,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需要做他自己想做的,无所顾忌,没有约束。

人类却总是如此。

贪婪。

又恶劣。

无惨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最终答应了他的申请。

给了他一个可以出去玩的机会,但相应的,他不能真的只是去外面玩,也要真正的去掌握属于他的血鬼术。

一切听起来不错,除了无惨直到要挪窝的前一天,才告诉凛光,他的新监护人叫玉壶。

————

“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壶吗。”

无惨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有几分理直气壮的意味。而被冠上主观评价的男孩儿却显然不这么认为。

“那是另一回事。”

男孩儿已经和无惨记忆中最初的样子有了不小的区别,就如同他所认为的那样,小哑巴早就变成了小喇叭,而小喇叭在半天狗那儿又被放纵成了叼着小喇叭的小野狗。

即使因为家长就在身边而不敢大声嚷嚷,却依然要故意把小喇叭乒乒乓乓的摔在地上,用幼稚却有效的方式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并表达自己的不满。

喇叭是无形的,代替喇叭吸引无惨注意的东西是有形的。

咚的一声。

在短暂寂静的房屋里清晰可闻,连翻报纸的声音都晚了一步才响起。

也许这是脑袋,又或者是肩膀,只凭借露在外面的半截身体是难以判断壶里具体的情况的。无惨不着痕迹的将视线分过去,凛光挂在壶外的半截身体卡顿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开始挪动,他也许正在里面有限的空间内调整着自己的身体。

最终,那双腿成功的被带进壶里,看不见,但无惨几乎能设想出凛光是以怎样别扭的姿势在那只壶里待着的。

男孩儿之前就不小心的掉进壶里,并且还在里面实实在在的睡着了,若非无惨正好要去挪开那只壶腾出桌子,怕是都难以注意到壶里还有个男孩儿。

而那时候,那只壶里的男孩儿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折叠着,双腿完全压在上身,蜷缩着卡在壶里,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睡得正香。

说不定就是因为凛光从没注意过这些,才会把脑袋磕坏了的。

“所以你是不喜欢他吗。”

很自然的询问。

“不是。”

男孩儿声音在有限的空间内反复回响,最终传出来的声音就显得闷沉沉的。

凛光当然不会讨厌玉壶,不止因为他是鬼。无惨听得出,而就算不去听,他也看得出,男孩儿只是因为他擅自做出了决定,并未与他探讨,也并未提前告知他而在闹小情绪罢了。

虽然这其中其实并没有差别,探讨,提前告知,和最后直接下命令,其实没有差别。

但没关系,无伤大雅的小情绪罢了,偶尔一次,倒也有趣。

“我只是以为,至少会是我认识的鬼。”

“相处之后就会认识了......和不熟悉的鬼之间,你不是很难建立联系吗,趁现在去熟悉熟悉没什么坏处,亲身实践永远是获取所需最有效的渠道。”

正如凛光一直所坚信的那样,无惨的每一个决定之后,都存在着他认为合理的理由,这之中当然也包括对于他的安排。

无惨说的很有道理,毋庸置疑。

他的血鬼术在练习后初见成效。

一直以来,凛光所做的都只是躲起来和逃跑而已,至于战斗,自然会有别人去做,他要做的只是让自己活下来,无惨的默许和放任,无疑助长了凛光的这种思想,最终促使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直至和他们再次相遇。

凛光的血肉能提供远超于人类的力量,这是无惨一直知道的。

凛光擅长躲藏,这也是无惨所知道的。

但他确实没有真的设想过属于凛光的能力。

这份在多年前埋在泥土之下的种子,在多年之后回馈给他了那份惊喜。

凛光擅长躲藏,但在躲藏的这一方面,他能做的不只是躲,还有藏。藏住自己,藏住别人,藏住一切他想要藏起来的,保护住他所想保护的。

再弱小,却也是长着獠牙的猫,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吗。

无惨看着那个藏身于罐中,并未刻意,却也让人难以察觉的小家伙,在心底思考。

只要凛光想,在看见本人之前,他的存在都可以被抹除。这是个有限的能力,即使是能藏住别人,听起来似乎也很有限,但是否真的有限,却要看怎么用。

这样的招数对于半天狗来说可以说是帮上了大忙。

总有一些特殊的猎鬼人有着更为敏锐的感官或是直觉,能去察觉到半天狗的不同,而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凛光的帮助,追猎的过程就会被大幅度的拉长,如果能对猎鬼人造成影响的话.....听起来就更有效了。

啪。

不是很重的一声,但寂静的屋子里除了缓慢翻动的报纸,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于是手掌拍打在光滑壶面的声音就很是清晰,甚至在空荡的环境内有了回音。

那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扣住壶口,看起来是想要带着身体出来,但壶内的空间有限,有限到并不足以支持凛光能这样轻易的出来,他沉默着,就这样被卡住了。

“呵.......”

这种情况下不曾遮掩的笑声,和嘲笑确实没什么区别。

“和你说过了,壶不是玩具。”

无惨伸出手,轻点着壶身,并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也不是你的‘新窝’。”

男孩儿的身体动了动,壶稍微摇晃,在无惨的注视下,那具身体逐渐变小,咚的一下,应该是掉进去的脚捧到了瓶身。那只小小的手还在抓住瓶口,在壶身的摇晃下,最终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壶口探了出来。

“跟半天狗学的?”

那份报纸被扣在桌面,无惨的注意力终于彻底被凛光拉走。

凛光变得很小一只,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个人偶。那件宽大的衣服几乎难以保持挂在他身上的状态,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猗窝座以前跟我说,鬼应当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每一根骨头都应该是能被控制住的。”

凛光说的很认真,一边说一边试着从那只壶里爬出来,宽大的衣服让他的动作极为不便,看起来随时要被绊倒。

无惨看着凛光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将自己从那只壶里往外拔,觉得猗窝座的那句话不论怎么被解读,都应当不是在指点凛光变成更小的孩子。

但对于凛光,这句话似乎也难以被理解出别的意思了。

偏离的道路并不影响男孩儿的成长,凛光总归是学到了新的知识。至于战力,如果无惨真的在乎凛光的战斗能力,这孩子应该不至于能顺利的活到现在。

————

————

玉壶对于凛光这个孩子的了解。很有限。

但仅是这些有限的片段,最终拼凑出来的形象,也足以说明一件事。

凛光。不是什么猗窝座阁下眼里的‘好孩子’,更谈不上什么‘乖孩子’。而且就孩子这个概念而言,凛光也已经不符合了吧,他的年龄完全超越了上弦的任何一位,即使是黑死牟阁下似乎也没有他的年龄大不是吗。

好消息是凛光和他的关系一直保持在这个见面只用打招呼,离别甚至不用挥手告别的熟悉的陌生人的阶段,他不用考虑到底要怎么对待这个孩子,也不用在意这孩子到底能闹出什么事端。

不论是猗窝座阁下顶着个草环还是童磨阁下被惩罚,又或者黑死牟阁下的发尾还保持着被编制的痕迹,都和他玉壶没什么关系,他依然可以远远的在安全的地带看他的热闹。

本来是这样的。

然而风水轮流转,这次,就转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不了解孩子应该怎么带,但凛光经过多个上弦的教育,到他手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可言?毕竟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凛光看起来已经不像是那个会随意招惹麻烦的孩子了,而且至少是被评为了上弦零。

怎么说,都不至于是个会招人嫌的混小子吧。

玉壶在会面之前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

“所以。我是需要抱着壶走吗......?”

凛光在无惨离开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那双眼睛停留在无惨消失的位置。

“不,当然不用。”

玉壶回的很快。

“那您是自己能走吗......?”

男孩儿的脑袋转过来,上扬的尾音,他听起来有些,不确定。

“当然。”

玉壶颇为骄傲的直起上身,但男孩儿没有顺势去夸奖他什么或是追问什么,而是自顾自的低下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微妙,男孩儿的语气并不刻意,表情和动作也没有挑衅的意味,但玉壶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似乎这小子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等着他。

“不。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只是......”

刻意拖长的尾音吸引注意,那张抬起的脸上起初没有什么表情但逐渐的却皱起了眉毛,那张嘴张开又合上,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可这小子在犹豫什么?

“您是要。蹦着走吗?”

显然。

玉壶的心理准备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