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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1日,广州西城外,大明皇帝的行营内,烛光摇曳,寂静如斯。

外围的几圈,上千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一个个表情肃穆,顶盔掼甲,手执钢刀,五步一岗,十步一亭,警戒防备,极其森严。

更远处的外围,则是副将沐忠平和陈仁的两个步兵营,整整1万正规明军,一个个守卫森严的小军营,星罗密布,拱卫大明皇帝的中央行营。

行军扎营打硬仗,战场上瞬息万变,军纪更是严明清晰,领兵大将更是谨小慎微,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啊,毕竟皇帝就在行营。

“噔噔噔”

“启奏陛下,湖广来信了,是晋王和刘侍郎的战报”

身形壮硕的锦衣卫指挥使丁仁,表情冷峻,步伐稳重,小步疾驰的来到大帐内,单膝跪地,对着上面的大明皇帝,大声禀报着。

行军打仗期间,他们这些锦衣卫,也是最忙碌的,一般也会在皇帝行营旁边,驻扎小营地,用于护卫皇帝,还有接受传递情报和后方的奏章。

“哗哗哗”

主位上的朱雍槺,没有马上回应丁仁,借着烛光,正在低头看奏章,一页一页的翻动,一页一页的阅读。

“呼哧、呼、、”

半晌后,朱雍槺才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本,往背后椅子上重重一靠,缓缓的吐出一口仙气,又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心中暗道,这他娘的太累了,太费眼睛了啊,没有后世白炽灯的古代,不说别的,眼睛就是个大问题。

但是没办法啊,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驱除鞑虏,光复华夏,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口号啊。

对的,皇帝有很多文臣重臣,可以负责各项政事,他身边也有一些郎中佐吏,负责签收筛选奏章。

但是,大明的西南朝廷,也是刚刚站稳脚跟,朱雍槺刚刚坐稳皇位,立足西南没有多长时间。

很多事情,两世为人的朱雍槺,还真放不下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出去,毕竟心腹太少了。

就像眼前的奏章,西南各省的情报,每天都会有传递,少则几十,多则上百,朱雍槺走马观花似的,也得花时间翻一翻。

短时间交出去没问题,不翻不看也没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就难免一些有心人,趁机搞事了,欺上瞒下,欺君罔上。

“东西放下,你先去找人”

“广国公、龚侍郎、胡侍郎、扶侍郎、连主事和黄主事,都找来吧”

歇了一口气后,伸了伸懒腰,朱雍槺懒得看一眼丁仁,随口回了一句话,示意丁仁先去叫人。

湖广和川南,都在打仗,特别是湖广方向,明军刚刚杀进去,以李定国的威望和刘玄初的稳重,传到后方的事情,肯定都不是小事情。

既然不是小事情,那就不急着一时半会了,先去把重臣找来吧,朝廷六部的人,可能都会涉及到,干脆都叫来。

至于礼部尚书程源,上次开完御前会议后,就被朱雍槺打发回昆明了,军前有一个扶纲就够了,尚书还是留在大后方吧。

“咳咳”

“咕噜、咕噜、、”

朱雍槺又翻了翻来自缅甸的奏章,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发干的嗓子,喝了几口凉茶,对着旁边的郎中连以谦和郭天祯,开始发号施令:

“连郎中,郭郎中”

“朕说几点,你们先记一下,再好好润色,盖章交给锦衣卫,最后发往昆明和缅甸”

大明的主力军队,回师了中原,缅甸也不是一个安分的地方啊。

特别是中缅甸,当初发兵太快,为了尽快占领地方,收拾的不是很干净,不像缅北、缅东和缅西北,被三路大军犁地三尺。

这不,留守在缅甸的白文选和朱俨铁,就来了奏章,汇报缅甸的局势,不是很安稳的样子。

更何况,现在是10月底了,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粮季节,缅甸即便是经历了战争,老百姓的耕种,多多少少还是能收一些。

“首先是上缅甸和中缅甸”

“传旨巩昌王白文选和光泽王朱俨铁,加紧清剿中缅甸,对付那些反抗的土司部落,不得心慈手软”

“还有,在中缅甸,要加快丁口和耕地的登记造册,配合朝廷户部,催缴整个缅甸属地的赋税,不得延误,一石米粮都不能少”

“如果的话,有抗拒不从的土司部落,就把他们的领头人,全部清理掉,青年丁壮全部押回来,发放元江铁矿,也可以送到前线来”

“告诉他们,特别要注意中缅甸,蒲甘、色雷、色林和仁安羌,还有东面的孟艮府,咱们上一次不够狠,这些地方是丁口赋税重地,不容有失”

朱雍槺回师的时候,为啥留那么兵马在缅甸,正规明军和土司明协军,快7万人马了,比现在的广东还多啊。

首先,是因为明军刚刚拿下缅甸,根基不稳,需要重兵防守,其次,也是因为缅甸是个好地方啊。

整个缅甸,人丁富足,耕地资源丰富,特别是中缅甸,随便搞搞就是几百万耕地。

更何况,如今的缅甸,大部分都是土司部落制度,民族众多杂乱,一盘散沙,刚好适合明朝整合统治,是明军的后方大血库啊。

朱雍槺的原则很简单,刚开始肯定是血腥残暴统治,先弄掉原有的统治阶层,拿到土地和丁口,待将来稳定下来后,再考虑移民实边。

“中缅甸的前线”

“传令美德城,德阳王朱至睿和叙国公马惟兴,让他们不得放松警戒,时刻盯紧下游的卑谬王,这不是一个老实的家伙”

“还有,传令良渊城,益阳王朱俨锦和高得捷,同样不得松懈,得盯紧下游的东吁王”

“对了,也让他们搞点水师战船,就放在央米丁的锡当河旁边,一旦下游的东吁王,有任何不轨的动静,随时可以杀下去”

都不用细想,朱雍槺用屁股都能猜的出来,下游的卑谬王和东吁王,肯定在整兵待战,磨刀霍霍。

道理很简单,缅王莽达和王储德钦漂,还有其他的一众东吁王朝的王室成员,全被明军干掉了。

整个王室,也就是剩下御弟德钦纽亚和德钦内底,正在广州北城外,蹲守军营,围困城内的清军。

这个时候,整个下缅甸,没了东吁王朝的领头人,两个老武夫卑谬王和东吁王,肯定日思夜想,惦记东吁缅甸的国王。

当然了,大明也留了不少后手,两个御弟就在朱雍槺身边,一旦形势不对,完全可以带回去,争夺扰乱东吁王朝的内部。

还有,在卑谬城上游的美德城,还有东吁城的上游良渊城,明军各自留了一万兵马,就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其次,是阿拉干”

看着旁边的两个年轻郎中,写的差不多了,朱雍槺点了点头,又开始继续吩咐道:

“传令江夏王朱蕴铗,淮国公马宝,定夷右将军吴三省”

“告诉他们,速度太慢了,留在那里干了什么?生孩子吗?朝廷的赋税,收的拖拖拉拉,耕地再少,也不能少了赋税”

“还有,那个造船厂,都他妈的2个多月了,朕要的200条战场和运兵船,怎么才搞到一半”

“再问一问他们,到底是钱粮不足,工匠不足,还是造船的木材不够,如果不够的话,阿拉干的皇宫,留着干什么?”

“还有,再告诉他们,别理会那些欧洲红毛鬼,只要他们不上岸,不主动挑起战争,咱们就当着没看见,装聋作哑”

“再有,咱们的根,是在中原大地,阿拉干地处要害,守住了就行,先搞定水师,回师中原干鞑子”

再忠心的文臣武将,也需要皇帝不停的鞭笞,才能更有动力。

留守在阿拉干的这几个人,朱蕴铗是宗室郡王,吴三省是晋王派系,马三宝出身闯王系,可以相互制衡。

但是,大明皇帝朱雍槺,还是觉的这帮人,干事太拖拉了,特别是大明水师战船的打造。

当初回师的时候,朝廷直接拨付了一百万两白银啊,可以建几个船队了,花这么大的代价,就是想尽快建成。

没有水师的助阵,现在的广州之战,就变的味同嚼蜡似的,只能围困,不敢进攻。

“最后,是旧港府”

“传令总督阿普杜勒,知府杨昌业,参将李唐和堇瓜”

“告诉他们,别管外海的红毛鬼,先把旧港城筑好再说,红毛鬼的战船,再怎么牛掰,也上不海岸”

“还有,传令杨知府,他的任务是政事,要把港口海商管理好,收钱收赋税才是关键,朝廷户部等着旧港的赋税发军饷”

“对了,再转告杨知府,咱们好不容易拿下了旧港城,对于那些往来的大明海商,该收的赋税,一分都不能少,但是态度要好一点”

“再有,传令李唐和堇瓜,他们的任务是军队,别掺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务,有空多练练兵,守住旧港城就是大功一件”

旧港府才是真正的战略要地,比上面的阿拉干,重要一百倍啊。

明军拿下这里,甚至不惜得罪荷兰鬼佬,就是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能在马六甲海峡,拥有真正的立锥之地。

更重要的事,中原沿海的江浙、福建和广州,日本和安南,每年有无数的海商,经过马六甲海峡。

只要明军占领了这里,朱雍槺相信,那些来自中原的海商,都会选择旧港府作为落脚地。

一本万利啊,等同于坐地收租,那随之而来的海贸关税,那肯定是钵满盆满,不会比郑氏海盗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