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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

“你还说呢,你刚刚要是不跑出来,我看他好像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现在好了,又吐血了。”

梁赞转头看着蹲在墙角的静之,手一拍,又一摊,一脸无语。

跑就算了,还要拿离开这种事吓唬他娣哥。

他不吐血,谁吐血啊。

他才刚看了静之那么一眼,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伸出手指头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诶,你的尾巴怎么少一条?你之前半人半猫的时候不是八条吗?”

静之把身后的尾巴全部扬到跟前数了数,这才有些失落地垂头说:

“你以为心头血是那么好取的吗?取一点少一点,修为倒退了,尾巴就会变少。”

梁赞突然嘘声,他挠了挠头又问: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一直不见他啊,他的身体好不容易给你养好了,你一走,我看他要不了多久又会回到原点,你可别忘了,他这是天生的,底子本来就不好。”

“……”

静之转蹲为趴,毛绒绒的头部放在前爪上,清亮的猫瞳此时有些迷茫。

想了许久,她才悠悠说着:

“还是要用药养着,你带他去佛山吧,待在这里,对他没什么作用。”

穷乡僻壤的,要药没药,要医生没医生,生个病都不知道该拿那个病秧子怎么办。

梁赞低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

“我倒是可以带他回我家住,而且我家就是卖药材为生的,我爹也会医术,我家对他来说,是目前最理想的去处。不过……”

“不过什么?”

见他半天不说话,她拿爪子扒拉了两下他的衣袖。

梁赞看着衣袖上划痕和起球有些无语,他拍去上面几根猫毛,才指了指静之说:

“我是说你,你怎么安排?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此话一出,静之扬起的尾巴都僵了一瞬,随即又慢慢的全部垂落下来,卷到她身边。

“……我,我不知道。”

她本就是因他而来,若是离了他,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梁赞看着那双无神的猫瞳,突然有些心疼,他伸出手刚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

还没触到她的毛发,静之就一个侧滚翻避过他的手,又站起身抖一抖身上的草屑,才说道:

“别碰我。”

梁赞有些尴尬,他讪笑一下,又尝试性提出建议: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理他,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佛山,我帮你额外安排个船舱,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再去见他?”

静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说:

“你是不是喜欢奀妹?”

话音刚落,梁赞瞬间就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他面红耳赤的,眼珠子骨碌乱转,好半晌才喘过来气。

静之白了他一眼说:

“咋,被二娣传染啦?”

梁赞没理她的调侃,而是下意识伸出半个头看向对面院子里正在喂鸡的奀妹,他的眼神有些许柔和。

也许是旁观者清,静之明明白白地看到他眼里有一丝异样的情愫。

这点情愫尚浅,也许连这个傻小子自己都没发现。

“你就是喜欢她,可能不多,但你动心了。”

梁赞脸色微红,他转头看了静之一眼,刚一张嘴,瞬间又闭上嘴巴。

他下意识地不想去反驳她的话,只是“喜欢”这两个字,仿佛在他心里生了根,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自己有些异常的情感波动。

他想,也许是那只鸡,也或许是那碗姜汤暖了他的心吧。

“你可以叫华宝叔一起去佛山,他不舍得让奀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

听到这话,梁赞脑子里瞬间浮起华宝叔护犊子的举动,他不禁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他有些低落地说:“他不一定愿意去。”

退一万步讲,他在他师父眼里,可能真的就是个功夫奇烂的败家仔吧,如果不是二娣帮他,他肯定都拜不了他为师。

……

正当他垂头思索的时候,静之心里却挂念着昏迷的二娣,她纵身一跃,跳到隔壁篱笆上,又转头悠悠对梁赞说了句:

“你没问,怎么知道结果呢?先努力尝试了再说吧。”

梁赞突然沉默,下一秒,却又对着即将离去的静之说:

“你确定……你不再努力一把吗?娣哥,他是爱你的,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他只是吃醋了而已。”

静之本来前爪都抬起来要跳出去了,被他突然这么一说,整只猫扑腾了几下,一个倒栽葱,就剩几条尾巴牢牢卷住篱笆上的竹条,她倒吊着身子瞪他一眼说:

“我知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是他老不听我解释,就把我拒之门外……我有时候也会想晾晾他嘛,我要是不说得严重一点,他肯定就一直缠着我,那我还怎么晾?”

而且她心肠软,被他一缠,她肯定没一会儿就原谅他了。

梁赞突然嘿嘿一笑,站起身子,趴在二娣家的院子的篱笆上看着她说:

“按照你话里的意思,你没真的生气喽!”

静之本想回答他的话,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寒意骤然从她的后脑袭来。

出于本能反应,她迅速扭头向后望去。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眼前所见便令她浑身的猫毛瞬间直立起来。

只见一只锋利的鸡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袭至,其速度之快,眼看就要狠狠啄中她的脑门。

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让静之完全来不及思考,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喵~”。

与此同时,她下意识弹出自己利甲,紧紧抓住墙壁,然后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一路沿着墙壁飞速向上攀爬。

眨眼间,她已经成功抵达屋檐下方的房梁之上,直到此时,那颗悬起的心方才稍稍安定下来。

正当静之心有余悸之时,她脚下的窗户毫无征兆地被撑开,华宝那张熟悉的大圆脸突然伸出窗口。

“俺说你,净给俺找事做,你就不能不吓他吗?!”

华宝瞪大眼睛看着静之,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说实话,他着实没有料到,静之竟然会是一只白猫!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奇事,他之前就觉得窗沿上那一小撮白色的毛发有些异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头发。

静之讪笑了一下说:

“华宝叔,这些天谢谢你跟奀妹照顾我,我就是……一时生气嘛,谁叫他在我睡觉的时候还一直烦我,而且还……”

华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二娣,见他还没醒,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朝顶梁上的静之说:

“你是不知道,你昏过去三天了,他怕你会死,那是三天没合眼,就怕你突然停止呼吸,俺看啊,他没哭瞎都算他运气好!”

静之动了动身子,侧过脸去,不敢正视华宝那双略带责怪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道:

“他真的……哭三天啦?”

她就说,她脖子的皮都要蔫巴了,原来是被他的眼泪的给泡咸了。

华宝没好气的说:

“是啦,长城差点没给他哭倒喽,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没见他哭过一次,这回他一哭哭三天,哭得俺脑袋都快裂开了,我说你……你能不能别搞他了,他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搞坏了,心疼的不得还是你吗?”

静之悻悻低着猫猫头,任他说教,却是一言不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华宝眼珠子骨碌一转,他佯装生气的样子说:

“那什么,俺本来就看他不爽,他身体好了就该回自己家去,你把他带回去吧。”

静之下意识抬起猫猫爪一看,呐呐道:

“我,我吗?”

“你变回来嘛。”

“我的衣服……在他床上。”

“……”华宝一噎,暗暗撇了撇嘴,啧了一声。

靠!失算了!

差一点她就上钩了。

他瞪了一眼还杵在对面篱笆里的梁赞,唤了一声:

“阿赞,你过来,你把娘娘腔背回去!我都没地儿睡觉了,这些天天天睡椅子,俺的老腰都快睡断了。”

梁赞兴奋的答应一声,一溜烟就冲到隔壁院子,直直窜进屋里,脚步欢快得不行。

这时,静之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跳到华宝手边,低垂着猫猫头说:

“华宝叔,对不起,这几天我给你添麻烦了。”

话还未说完,华宝立刻拿手指堵住俩耳朵,嘴上不断吐槽:

“别说了,我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都爱说对不起,这三个听得俺耳朵都长茧子了!”

见静之抬起头瞧着他,小猫脸圆圆的,一双猫瞳同样也是圆溜溜的,里头还带着水光并几分歉意,他突然就嘘了声。

还,还挺萌。

而后,他突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紧了紧蠢蠢欲动,想撸猫的手,这才抬手指了指已经走出院子的梁赞跟他背上的二娣说:

“他们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你的衣服,等会俺叫奀妹给你送过去。”

他垂眸思虑几许,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尾巴,又沉声说道:

“你们刚刚说的话,俺都听到了,俺同意去佛山,不过得等几天,让我把家里这些家禽安排好。”

华宝心想,这乡下哪有什么好药材,他们两个病号,此时正是需要补一补的时候,去佛山,对他俩都好。

但是就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去,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师弟这回啊,可真是欠人家欠太多喽!

静之对他点点头,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后,就三步并做两步窜回隔壁院子。

经过梁赞这一顿劝,还有华宝这一通说,她心里的怒气和委屈,也消散了一点,但不多。

至于后面他俩该如何相处,她想,还是看他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