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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思索一瞬,惊讶之余又觉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是蓁蓁!”

白泽点点头,说,“听船家话里的意思,她应是已经差人关照了沿途所有的渡口,随时可以接应我们。”

“不愧是蓁蓁!本来我还想着,若船期要等很久,我就只能带你从海里走。”

“从海里走?”白泽挑眉一笑,身子向她倾去,“从这里走海路回神域,最快的船也要三到四日。就算你这只小九头妖擅游水,总也需要一天一夜吧?你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我的灵力可无法支撑那么久。”

岁岁想到自己曾在大海里紧紧拥着白泽,虽是为了给他渡气,可两人终归是唇齿相抵行了一夜。

念及此,岁岁倍感羞赧,心里一阵慌乱的急跳,她伸手抵在两人之间。

白泽顺势握住抵在自己胸前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岁岁,你又想占我便宜。”

“我没有,你胡说….”,岁岁觉着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不禁耍赖似的握起拳头捶打白泽。

白泽由着她轻捶了几下,含笑握住她的拳,拢在掌中轻轻握了握,又倾身去吻她的唇。

岁岁心跳如擂鼓。她突然想起白泽第一次亲吻她时也是这样,她倚在榻头,白泽坐在榻沿,那时候白泽的唇清润柔软,带着红豆汤的丝丝香甜。

白泽眯起眼看她,此刻岁岁娇唇微启,白皙清透的皮肤下泛出淡淡的红晕,比街上那些刻意在脸上抹了胭脂的女子还要娇媚几分。

他握着岁岁的脖子,又含住她柔软粉嫩的唇瓣,轻轻吮吸着,仿佛能尝到一缕缕清甜涔入心间,让他食髓知味,回味无穷。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岁岁的唇,一脸无辜地问,“当时我伤得迷迷糊糊的,有些记不清了。夫人告诉我,从海里走,是不是就是这样子的?”

“是….不…不是。那只是渡气…”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偷吃了蜜糖又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心虚地抿了抿唇。可落在白泽眼里,岁岁好似是在回味方才的亲吻,他忍不住抬手抚摸她的唇瓣,柔软温热,比这世间最娇艳的花瓣还要娇嫩。

“痒。”岁岁抓住他的手,娇羞地把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

白泽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就会笑话我。”岁岁嘟囔着坐直了身子,说,“我现在可以起床了。我们还是早点回神域吧,免得节外生枝。”

白泽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又张开双臂轻轻拥了拥岁岁,“好,我们回家。”

离开时,岁岁特意关照白泽在桌上留了一枚金贝。

虽说蓁蓁曾在客栈最困难的时候,出手帮过他们掌柜一把,但这一路走来,岁岁很明显地感觉到西岸的贫瘠,生意人在这样的地方营生更是不易。让他们心安理得地仗着蓁蓁留下的恩惠,在这白吃白住,她做不到,她相信白泽亦是如此。

沿街经过食铺子,白泽特意给岁岁买了些零嘴,说可以带到船上去吃,他甚至还取笑她,“这回不会再趴在船舷吐得翻江倒海了吧?”

岁岁白他一眼,自顾自地就走了。

白泽拎着吃食快步追上岁岁,拉住她手臂说,“晕船又不丢脸。何况那时的风浪确实太过于猛烈。”

一提这事,岁岁心里瞬时涌上一阵心疼。那时若不是白泽强行平风静浪,耗费了灵力,也不至于被那些妖兽伤成这样。

岁岁回过身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以后不许再把灵力耗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白泽揽过她,难得没有反驳,反倒是乖巧地“哦”了一声。

==========

蓁蓁独自坐在院中,执笔丹青。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神域的雪似乎没有从前那么频繁地落了。阴天越来越多,铅灰色的云厚厚地堆积在天空中,沉甸甸的仿佛随时会坠下来。

她不知道这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年,白泽与洛端联手,耗费一身灵力封印九婴,金色的灵力几乎笼罩着整个神域,比阳光还要刺眼。

待阵法成时,金光幻灭,天空中飘起片片雪花,起初只细小如粉尘,后来雪越下越大,成了鹅毛大雪,弥漫在天地间,给万物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锦帛。

那些风雪不知吹过了多少个日夜,她渐渐习惯并接受了这样的日子,她再闻不到最爱的卮茜的幽香,再也见不到桃花开满枝头的烂漫,这世界只剩茫茫白日与幽冥黑夜。而东望山上那些春花秋叶夏虫冬雪的四季轮替,已成了梦里才能看到的风景。

“叶姑娘今日这般好兴致?”

影昭一袭红衫,踏雪而来。他俯身看了看蓁蓁的画,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在搭讪一位深闺的小姐。

蓁蓁头也不抬,只冷冷地说,“滚,别逼我杀了你。”

影昭并不恼,反倒眯着眼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角的泪痣更显几分妩媚,好像还是很多很多年前那个玩世不恭的花匠。

“你不会还在等你师父回来吧?他回来又如何?如今我已与穆医师联手,这神域的妖侍都是我们的人…就连洛端也已离开他。他拿什么和我们斗?他如今的灵力,连九婴座下的那些妖兽都斗不过。”

“真扫兴。”

蓁蓁重重地搁下笔,起身欲回屋。

影昭急忙拦在她身前,说道,“你知道解除封印的方法吧?不如跟我们联手,释放九婴,你也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见蓁蓁无动于衷,他又说,“你师父没有胜算了,你跟着他不过是困兽之斗,死路一条而已。”

蓁蓁瞥了他一眼,说,“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我师父死。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条件。”

“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是在给你指一条活路啊。”影昭蹙起了眉,“你这女人怎么如此顽固?!”

蓁蓁推开他,径自入屋,又反手关上门。

自从遣散了神域所有的人族侍卫和婢子之后,她本以为自己也可以借此清净一些时日,再也不用担心铺子的营收够不够开销,也不用每日处理那些琐碎的杂事。她只要待在这儿,守着神殿,直到师父回来。

可是这样的日子不过维系了几日,穆医师与影昭就来了,他们让妖侍们围了蓁蓁的院子,限制她的出入。

他们千方百计想要破除封印释放九婴,却不知自上次的事之后,白泽在阵法里加了连命的咒。除非是白泽主动解除封印,否则,只要白泽活着,这封印就无法轻易被破除。当然连命咒也有它的危险之处,若遇到灵力高深之人强行破开封印,那么白泽也活不了!

蓁蓁寸步不离地守在神域,即便句侍卫回来通风报信说白泽遇难,她都不敢轻易离开,就是怕有人趁机破除封印。

她悄悄让句侍卫传了信给主岛沿途的渡口,但凡有一男一女前去询问往东岛的船期,即便没到运送补给的时间,也立刻起航,务必把他们安全送达,神域会给予高出往日三倍的运输费。

在她心目中,她坚守在此地,守的不仅是整座岛上数万百姓的安危,更是她师父的命!

蓁蓁见穆医师对封印束手无策,便干脆每日都待在院子里喝酒作画,图个清净。不然,就凭院子门口那几个妖侍,又怎困得住她!

她心里唯一顾虑的便是:只要洛端不出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