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温暖舒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像他们在学校中无数次被打扰一样。
盖勒特上午忙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有时间来看凌白。
当看到床上的人手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石膏时,他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后眼中瞬间被愤怒充斥。
“这是怎么回事”
凌白看了眼没有说话的德拉科他们,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伤了”
“受了什么伤要打石膏”
盖勒特眼珠子微转,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两个小家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是汤姆,那个家伙把你给弄伤了”
凌白的沉默显然已经给了他回答。
盖勒特咬紧牙关,后槽牙似乎都快要被他咬碎了。
“该死的,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你也别去找他了,他自己也受了伤”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是吗,或许吧,他是个比你还要疯狂的人”
盖勒特那被他压制住的后悔又再次发芽。
他走到凌白的床边蹲下身,难得的露出了些受伤的神情。
就像是一只在百兽中称王的老虎,此时却低下了头,像一只大猫一样露出脆弱的姿态。
“疼不疼”
即便盖勒特知道隔着厚厚的石膏,凌白也察觉不到他的触碰,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轻轻碰了碰。
“不记得了”
盖勒特怎么可能听不出凌白话语里的逃避。
盖勒特深呼吸,压抑自己内心的暴力。
他现在真的格外后悔和汤姆·里德尔合作了。
果然当时阿不思说的没错,汤姆·里德尔是一个炸弹。
这颗炸弹的导火索一直由凌白掌控着。
可是当这个导火索被炸弹控制之后,炸弹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盖勒特深呼吸。
看着面前人最近一段时间消瘦又苍白的脸色,心痛的难以呼吸。
“德拉科,你们先回去吧”
凌白察觉到了盖勒特想要说些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对着身后的两个人开口。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下午再过来”
凌白点头,等两个人彻底离开了地下室之后。
“想要和我说什么”
凌白的声音笃定,似乎早已经看穿了盖勒特。
“对不起,你我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失去了我的控制”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凌白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过多的态度。
“他本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人,当时你不可能没有察觉,你只是想赌一把铤而走险而已,你总是这样,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盖勒特微愣,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你想起来了”
凌白点头。
“大约是在被你们关起来的第三天,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盖勒特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之中,开不了口也咽不回肚子里。
“我……”
“盖勒特你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总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所看到的所想的是对的”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一直没变”
盖勒特带上了一抹苦笑的意味。
他发现自从知道凌白在恢复了记忆之后,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在那一次你也曾试图想要把我关起来,只属于你,可是最后你没有那么做,那么这一次为什么那么做呢”
盖勒特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那些事情太过于久远了。有的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变得模糊不清。
“那一次,或许那个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很坚信的肯定你会回来,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你的身边有了太多的人。
我不知道在你的心中我排在第几位,我总是恐惧着,害怕着,这些情绪控制住我的理智,让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盖勒特声音中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像是想诉说委屈却又努力压制自己的孩子。
凌白轻柔的吻突然落在了他的额头。
盖勒特愣住。
华丽却又冰冷的巨大鸟笼,两个人,一人位于上位一头白发垂落在身后,微微俯身,亲吻着跪坐于下位,抬头仰视他的神明。
神明眷恋,爱怜的亲吻着最忠诚他却不小心犯了错误走了歧路的信徒。
一个又一个温柔的吻,就像是在安抚着他的信徒,让他的信徒重新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盖勒特皱起的眉眼微微柔和。
凌白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仅仅是这简单的动作,却让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挣扎煎熬的盖勒特突然释怀了。
“你不怪我了吗”
凌白伸手把垂落于耳边的几根碎发别到耳后。
“我从未怪过你,我也只是在自我检讨罢了”
“你在检讨什么”
“检讨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们如此的没有安全感,检讨我自己的所有行为和举止,我也在痛苦着,我也在迷茫着”
盖勒特伸手牵住凌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处。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知道的,我可是一只铁石心肠的狐狸,可是再坚硬的心也承受不住真诚的火焰的炙烤。
你们给我的偏爱,永无止境的包容,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只是为了我,这一切我都看在眼中,所以我也该对你们说对不起”
盖勒特突然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的,真是拿你没办法”
云里雾里的话语,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白就是如此,总是在他们每一次坚定自己的想法,做出些对不起他的事情时。
他就会以这样柔软的态度包裹住他们,温柔的对他们说,他们没有做错,把这些错揽到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人,谁能拒绝呢。
“你原本是要什么时候离开的”
盖勒特突然聊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凌白犹豫了一下。
盖勒特却笑了。
“我想通了,我知道我抓不住你,就像我永远无法把水抓在手中,与其这样还不如放你离开,你说过的你会回来的,无非就是在等个百年罢了。
首先我们可说好,等你再回来时,我若变成了白发苍苍的模样,你可不能嫌弃我”
凌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是他自从被关起来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