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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翠低着头继续纳鞋底,司荼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手不自禁的也有些蠢蠢欲动,米翠善解人意的问她,“你要试试吗?”

司荼迫不及待的答应,“我试试。”

她穿过一针,没戳过去,又试了试,还是没戳过去,丧气的看着米翠,“看你穿的挺简单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米翠眨了眨眼睛,目光从司荼双手上略过,眼里淡淡的羡慕,她上班之后家里的活儿也很少做了,都是婆婆在做,都比不上司荼的手,白白嫩嫩,细腻光滑,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

“你劲儿小,可能还不习惯,我们都做惯了。”

司荼讪讪的笑,“可能是的,还是我看着你做吧。”

米翠以为自己的话打击到了她,小声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多做做可能就习惯了。你可以再试试的。”

司荼摇头,“不了,我太耽误你们的速度了。”

米翠笑,“你性格真好。”

她说话就是笨笨的,同事们经常嫌弃她,同样的话和司荼说,她一点儿都没有嫌弃她,还这样温和的对待她,怪不得婆婆这么喜欢她,她也喜欢。

这么一想,脸变得更红了,直接红到了耳后根。

司荼是真的在认真学,她每天在家都没什么事儿,也想找些活儿打发时间。

如果可以,她也想去上班。

她借机便试探着问,“听说你是机械厂的?”

米翠:“是啊,在机械厂当工人。”她很感谢她婆婆把工作让给了她,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吃都吃不饱,还有做不完的手工活儿,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好工作,她很知足。

“我听婆婆说你的外公也在机械厂,那你以后也可以接他的班啊。”

司荼轻轻摇头,“外公的工作是他自己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她吃不了苦,这种规规矩矩的车间生活,她适应不了,再加上陈野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她已经被养的懒散了。

她迷茫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她是羡慕米翠她们的,有目标有追求。

米翠不赞同的跟她说,“你还没有做,怎么就怀疑自己呢,我当时也觉得自己不能接婆婆的班,怕做不好,可是去做了之后发现挺简单的。”

“你不要怕。”她鼓励司荼,诚恳的看着她。

“可我能做什么呢?”司荼好奇。

米翠问,“你读过书吗?会写字吗?”

这个司荼当然会了,她可是高材生。

点点头,“会,学习成绩也很好。”

米翠崇拜的星星眼,“你真厉害,我就不会写字,我没有读过书,那你也是高中生吗?”

这该怎么说,司荼纠结,她是大学生,但是她没有文凭,甚至连高中生的毕业证都没有,“我高中没上完,还没拿到呢。”

神色有些羞愧,她编瞎话的功夫日益见长。

“那你也很厉害了。你可以当工会的干事。每天就是在办公室看看那些文件。”米翠是真的觉得很厉害,她从小就渴望读书,但是家里饭都吃不饱,哥哥从小身体又不好,还得常年吃药,她们没有多余的钱上学,后来大姐嫁给国营饭店的大厨后,这日子才好过起来。连带着她也嫁给了一个好人家。

司荼心动了,一会儿回去便问问陈野,她也没想走后门,只想问问怎么可以进工厂当干事。

又问了米翠一些工厂里的事儿,越问越心动,她觉得她可以做一些宣传的工作,她画画很好,写那些标语,她是可以的。

心思早已经飞走了,又说了几句,她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临走之时特别认真的感谢米翠。如果不是她,她或许想不到这么多。

杨婶儿一家都是好人,对她都很好很照顾。

这一路走来,认识的好心人很多,她始终心怀感恩。

今天是陈野最后一天婚假,司荼走到他旁边,抽走他手里的书,随意的翻了翻,“快看完了?”

陈野伸手拉过她坐在他腿上,另一只手捏了捏有些疲倦的眼睛,“嗯”一声。

司荼放下他的手,自己替他轻轻摁捏着。

陈野眼里的笑意溢了出来,态度这么好,他猜到司荼大概又是有事找他。

虽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是他没有问出来,享受着她的贴心服务。这种机会不多,他得好好珍惜。

司荼却是心里憋不住,摁了一会儿手腕就酸疼,她放下手,看了眼关好的大门,环住他的脖子,“好点儿了吗?”

陈野勉为其难的说了句,“好一点儿。”

他以为司荼会继续,捏了捏放在他后肩上的手腕,轻轻揉了揉,司荼感觉没有那么酸疼了,“你再给我捏捏。”

陈野漫不经心的问她,“不是你给我捏吗?”

司荼耍赖,“给你都捏酸了。”

虽然确实有事儿想问他,但他要吊着不说,她回头问叔爷也是一样的。

陈野对她向来是见好就收的,他微笑,“好,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哪天不乖?”司荼反问他。

陈野笑出声,拖长音,“是,每天都很乖,要是晚上更乖点儿就好了。”

司荼顺手拍他后背一下,“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你好烦。”

说完又温柔的问他,“你觉得我也去上班怎么样?”

陈野顿了一下,认真打量着她的神色,看不是说笑,缓缓问她,“怎么突然想去上班了?每天在家不好吗?”

他突然不明白司荼怎么有了这想法,每天在家舒舒服服的,听听收音机浇浇水不好吗,这样的日子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司荼慢慢的说,“不知道好不好,就是很无聊,等你去上班了,每天我自己在家里,挺枯燥的。就算可以去找杨婶儿说话,可是她手里也有很多要忙的事情。我也不能老去打扰她。”

她问陈野,“你不想我去上班吗?”

陈野实话说,“不想,上班太辛苦了,我不想你这么累,就想你每天在家舒舒服服。”

“而且,你上班要接触很多人。”

司荼想过这个问题的,陈野帮她捏造了一个身份,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接受的教育都与现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她万一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连累自己也就罢了,如果再牵扯到陈野和叔爷,她怕是还不清了。

她有些失望,刚才的满腔热血一下子扑空了,难道她就真的不能在这里拥有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吗?

陈野看着刚刚还活力满满的人一下子蔫儿了,心下有些后悔,她喜欢就随她去吧,他又不是护不住她。

抱住他的小姑娘,带笑的嗓音充满了宠溺的意味儿,“想去就去吧,我只是不想你太累而已。你别想太多。”

他自然会为怀里的小姑娘找一份好工作的,想起档案室是个清闲适合养老的好科室,里面的人都是各个关系网。司荼融入进去,也是件好事儿。

他亲了亲她,“我给你找一份。”

司荼听到并没有感到激动和开心,她轻声的问陈野,“你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还很烦吗?”

她是真的好奇,她知道当初陈野对她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娶她也是因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不可否认,或许也有一点喜欢,但这会儿都得到了,却还是对她这么细致认真,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呢?

陈野也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当初就不会强求她了,想对一个人好大抵是没有理由的。他见司荼的第一眼就想对她好,或许就是眼缘。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轻柔的吻了上去。

辗转,深入,密不可分。

分开时,司荼轻轻喘息着,嘤咛一声,“陈野,谢谢你。”

男人安抚的一下一下碰着她的唇,温情默默的萦绕着两人。

下午,司荼和陈野种上了西红柿和小葱,正想再把黄瓜种子也一并种上。

杨婶儿推门进来,看小两口其乐融融的忙着呢,笑着打趣,“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司荼脸红,走过来,“杨婶儿。”

她回头看了眼陈野,小声问,“你知道咋回事了?”

杨婶儿很激动的点头,也小声的回她,“知道,去我家说。”

“好。我跟陈野说一声。”司荼跑过去。

陈野直接说,“去吧。”

司荼和杨婶儿神秘兮兮的往外走,到了杨婶儿家,米翠喝着药呢,浓浓的中药味儿,看见两人进来,慌慌张张的藏起碗,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们。

她担忧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上午来还没有中药味儿呢。

米翠看了眼婆婆,没说话,表情有些难过。

杨婶儿叹口气,“补身体的药,米翠小时候伤了身子,一直怀不上孩子,这偷偷找得老中医给抓的方子,精细养着呢。你可别跟别人说。”

司荼点头,这话她肯定不往外说的,只是她看米翠委屈的样子,怕是杨婶儿很是在意,她以为这婆媳两个关系处的很好的,没想到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要不是她撞见,怕是一直以为她们两个是最和谐的婆媳了。

委婉的劝着杨婶儿,“米嫂子还年轻,养一养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孙子,这会儿还能多攒攒钱,以后你的大孙子出生条件肯定更好些。”

杨婶儿心说也是,这会儿多攒些钱,以后多个孩子开销也大,她也没有很着急,只是都喝了两年了,看起来没有太大起色,别人家也都背后盯着他们呢,唉。

“是,司荼说的对,米翠你也别着急。”

米翠感动的点点头,“是,婆婆。”

她早就想要一个孩子了,结婚五六年了,还没动静,她知道左右邻居的都背后议论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确实身体有些问题,也很怕人知道,都是偷偷的避着人熬药,就怕味儿太大。

婆婆刚刚回来,大概是又被人说了句不好听的,回来便让她多喝药,她心里实在难受,她这破身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婆婆也不知道还能对她好多久,想起来就悲从心中来。

婆媳俩的眉眼官司,司荼没看懂,就看见米翠说完捧着碗就出去了。

杨婶儿也没有心情说八卦了,她叹口气,也不管司荼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跟她聊着心里话,“我这儿媳妇哪儿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腼腆,说白了小家子气得很。说话也笨,我总得哄着她,不然我儿子夹在中间多难做啊。让她喝药,也不是害她,天天躲着个人,你说你这就大大方方的,她以为她躲着就没人知道了。唉。”

司荼还没有见过她未来婆婆,也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但看见杨婶儿和米翠,它也有些恐惧将来的婆媳关系。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完会婶儿,磕磕巴巴的,“您就再等等,或许是缘分还没到呢,等合适的时机来了,嫂子没准还生对双胞胎呢。”

杨婶儿一想,拍了拍大腿,“还真有可能。”

司荼疑问脸。

杨婶儿解释,“她跟她哥就是龙凤胎,也是个可怜人,两人身体都弱地很,不过她比她哥还强那么一丢。以后要真是生了龙凤胎,那我可得好好伺候着她。”

司荼以为是后天原因,原来是先天不足啊,她担忧的想着,这怕是不好养,但也没说出来,怕给人徒增烦扰,只能盼望他们都能得尝所愿。

杨婶儿说起她这亲家,也是一言难尽,“你说身体不好,你就去医院看看,我这亲家也不去,宁愿花钱找乡下的偏方,也不信大夫,这不,这多年偏方下来,这她大哥身体越来越差,还不如我这啥也没吃的儿媳妇儿呢,人到现在都还没娶媳妇呢。”

“家里的钱全落他身上了,也是白瞎。”

司荼震惊,“现在也没去过医院吗?”

“可不是没去过,”杨婶儿叹口气,“说是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了,不能去医院,去了就出不来了。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哪里敢冒风险呦。”

司荼警惕地看了眼大门口,关着门呢,放下心来,“可不能说这敏感话,封建迷信要不得,您也劝过了,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儿,您也不用愧疚。”

“是啊,”杨婶儿一脸可惜,“我就是心疼那孩子,是真不错一个孩子,生在他们家可惜了。”

司荼闻言,倒是好奇起来,但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