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娴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力量瞬间传遍全身,原来是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那柔软的羊皮手套缓缓渗透进来。
这种触感仿佛一块灼热无比的烙铁,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是我来开吧?”马应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带着中年男人所独有的那种醇厚韵味。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章小娴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轻声说道:
“听说新手司机在河边开车的时候很容易紧张呢。”
章小娴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握中抽了回来。
只见她修长的指甲不经意间在真皮缝线处划过,留下了几道醒目的白色痕迹。
与此同时,车载导航清晰地显示出距离滨河大道仅剩区区两公里的路程。
清晨的浓雾正悄然无声地从宽阔的江面上弥漫开来,逐渐爬上堤岸,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前那个同样雾气氤氲的早晨,地点则是远在异国他乡的米兰时装周后台。
章小娴见到了马应雄。
彼时的他正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装,袖口恰到好处地露出半截价值不菲的梵克雅宝腕表。
他操着一口流利地道的意大利语,与那位知名设计师就压轴模特的头饰问题展开激烈的争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令人难以忘怀的画面。
河风裹挟着浓郁的潮湿水汽,如汹涌澎湃的浪涛一般,猛地扑进了车窗。
那股凉意让章小娴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连忙伸手将车内的暖气调高了两度。
就在这时,后视镜中突然映照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马应雄正优雅地解着领带。
那条暗红色的丝绸领带仿佛一条刚刚苏醒过来的蛇,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落。
这一幕瞬间勾起了章小娴的回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个夜晚,在温泉酒店里,蒸腾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模糊了视线。
而那时的马应雄,也如同此刻这般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纽扣。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诱惑和魅力。
正当章小娴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震动声打破了宁静。
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正在震个不停。
屏幕亮起,显示的是方大明发来的第十七条消息。
消息的内容依然停留在锁屏界面,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要不要试试运动模式?”马应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中控台的碳纤维饰板。
话语未落,只听一声怒吼,发动机骤然爆发,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强烈的推背感瞬间袭来,将两人紧紧地按进了座椅之中。
仪表盘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速度不断攀升。
章小娴转头看向后视镜,只见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急速后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加快了脚步。
不知为何,面对如此惊险刺激的场景,她却突然毫无顾忌地笑出声来。
笑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与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特的乐章。
“你笑什么?”章小娴一脸疑惑地看着马应雄问道。
马应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想起我最初偷偷摸摸第一次开我爸的老皇冠带朋友出去兜风的时候,可真是闹了不少笑话呢!当时那个安全带卡扣居然坏掉了,结果遇到一个急刹车,我整个人都往前冲去,差一点就直接撞破挡风玻璃啦!”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可以看到马应雄的嘴角虽然还挂着笑意,但却有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而此时车窗外,河岸的护栏间隙中,浑浊泛黄的江水正如脱缰野马一般,汹涌澎湃地裹挟着无数的枯枝败叶,一路奔腾着涌向遥远的出海口。
当车子缓缓拐进观景平台时,原本稀薄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越来越浓,渐渐地弥漫开来,甚至将整个防波堤都笼罩在了其中。
朦胧的雾霭之中,一切景物都显得若隐若现,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在这时,只见马应雄轻轻地打开了扶手箱,并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墨绿色丝绒盒子。
他慢慢地将盒子递到章小娴面前,轻声说道: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庆贺你终于成功拿到驾照啦!”
章小娴有些惊讶地接过盒子,轻轻打开一看,只见一条闪烁着冷冽光辉的铂金项链静静地躺在里面。
项链的吊坠是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蝴蝶,其眼睛部位更是巧妙地镶嵌着一颗漆黑如墨的钻石,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且恰到好处。
面对如此精美的礼物,章小娴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因为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马应雄妻子的模样——那位美丽优雅的女子身着一袭华丽的香云纱旗袍,亭亭玉立地站在苏州园林那古色古香的月亮门前。
而最让章小娴难以忘怀的,便是她手腕间佩戴着的那条与眼前这条项链属于同一系列的蝴蝶手链……
“听说令嫒正在英国读中学呢?”她突然开口说道,说话间,用眼角的余光轻轻地瞥向马应雄。
只见他原本正在整理袖扣的手微微一顿,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江水拍打着堤岸发出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突然间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那有节奏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人们的耳膜。
而在遥远的地方,一艘巨大的货轮正缓缓驶过江面,它所发出的汽笛声尖锐而刺耳,轻而易举地就刺破了清晨那如薄纱般笼罩着城市的雾气。
“就在上个星期啊,我去恒隆广场那边看铺面的时候,碰巧遇见您的太太正在爱马仕的专柜里挑选商品、准备配货呢。”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马应雄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