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伸臂将榻上姑娘捞进怀里,“真不去?”
“嗯,”姜翎月不肯离开被窝,只叮嘱道:“你早去早回,等你回来用午膳。”
自入冬开始,她就越发疲懒了。
祁君逸也没勉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松开臂膀,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行至外间更衣。
他一离开,姜翎月又趴了会儿窝,才慢吞吞起床。
她决定出宫。
轻车从简,一共带了几个侍卫,直奔大理寺。
自打谢安宁入狱,姜翎月就想亲自去探望。
不过正月的确忙的移不开手,知道谢姨母女没有事,她就没有急着去。
今日腾出了空,皇帝陛下自己都去接见臣子,那她也出宫溜溜。
………
大理寺。
朝阳升起,积雪缓缓消融,只剩下一层浅浅的博白。
似昭示着寒冬已经过去。
石原卿和谢安宁用了早膳,在庭院里摆了张小圆几,围炉煮茶。
一杯热茶下肚,还没有说上几句话,陈子泝来了。
一进院,就看见他们品茶谈心的怡然之态,忍不住道:“石兄真是好闲情。”
明日案子开审,卷宗虽然已经整理好,但作为查案官,还是有的忙。
要再核对一下证据链,和个中细节。
事关几家世族,还牵连到了后宫两位正一品宫妃,兹事体大,需要如山的铁证,才能一锤定音。
他忙的连过年都没个清净,而石原卿这位刑部侍郎,却愣是清闲了这么些天。
一心追求佳人,挥舞着锄头挖尚书大人的墙角。
石原卿侧头,见是他,面上一笑,“来喝杯热茶。”
有仆从奉上干净茶盏,又搬了椅子。
陈子泝没有客气,径自入座。
石原卿抬臂为他斟茶,陈子泝一饮而尽,道:“已不记得上次安安静静饮口茶是什么时间了。”
这话让石原卿略有愧疚。
一旁的谢安宁心中有数,看向石原卿道:“正事要紧,只管去忙你的,我这里无需你时时陪着。”
陈子泝笑:“还有什么事比终身大事更要紧。”
谢安宁:“……”
石原卿给好兄弟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接话道:“我终身大事已经定下了,姐姐给了我名分。”
谢安宁:“……”
“哦?”陈子泝讶异,“什么时候办喜事?看来我能讨到一杯喜酒喝了。”
石原卿面露羞赧,“我都行,都听姐姐的。”
被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给架在火上烤的谢安宁:“……”
她很不理解,一个男宠的名分,最多也是赘婿。
怎么就值得这个男人如此欢喜雀跃。
见两个男人齐齐看了过来,她极其难得的有几分窘迫,“这把年纪了,还办什么喜事。”
“这不行!”石原卿当即变了脸色,“我的确不是十八九岁鲜嫩的少年郎,但既然入了你谢家的门,该有的礼节都不能少了我的。”
这一回,无语的人换成了陈子泝。
他显然没料到所谓的名分,是这么个走向,愕然不已。
但作为当事人的石原卿一点也不觉得男子上赶着入赘有什么耻辱,继续道:“我要三书六聘,光明正大入谢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安宁姐姐是我的夫人。”
陈子泝:“……”
“旁人大概不能理解我,但陈兄与我乃高山流水遇知音,”石原卿急于求助力外力,一脸殷切的望着陈子泝道,“陈兄定能理解我的,”
“只要是真心喜爱,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的闲言碎语,”
石原卿道:“相信若是陈兄心爱的姑娘点头应允,陈兄也一定会同我一样对吗?”
陈子泝:“……”
他默了一默,语气艰涩道:“的确如此。”
恰好此时,外头传来侍卫行礼问安声。
“参加贵妃娘娘!”
三人心头或惊或喜,齐齐侧头,就见一袭粉色斗篷的倩影立在院门口。
没想到来这里会看见陈子泝,姜翎月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然后若无其事跨门而入。
庭院中几人都已经起身,或是屈膝,或是躬身。
“不必多礼,”姜翎月笑着去扶了谢安宁,对着一旁的石原卿道:“一样什么?”
这回,沉默的人轮到了石原卿。
他是知道陈子泝心上人是谁的。
人不在时,这么说两句无伤大雅。
谁知道,宫中贵妃能亲临这里。
这会儿被点名问话,他呆了一呆,干巴巴道:“一样愿意入赘。”
……
姜翎月不是太懂,但她听明白了入赘二字。
所以她看向谢安宁,“谢姨要招石大人为婿?”
谢安宁:“……”
三双眼睛盯着,尤其石原卿那殷殷切切的眼睛,实在让人不忍在他的同僚,还有贵人面前驳了他的脸面。
谢安宁艰难点头,“招!选个良辰吉日,就招!”
大善!
石原卿急切道:“良辰吉日我娘已经选好了,前日就送过来了,安宁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说着,他转身就往自己房间去。
没一会儿就拿了张红纸出来。
上头写了几个日期,都是今年的良辰吉日。
最早的二月份,最晚的也是五月份。
迫不及待成这样,就连姜翎月都有些惊叹了。
她眨眨眼,“你入赘谢家,令堂没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石原卿看了谢安宁一眼,羞赧一笑,“我娘她早几年就盼着我成家了。”
其实,实话是,早几年知道他心事时,就盼着王家放妻了。
谁让她儿子嗷嗷等着呢。
她这个做娘的,只盼她的幺儿能平安喜乐,子孙满堂。
至于孩子姓什么,不要紧。
是不是亲生的,都不要紧。
可以过继,可以留谢家那个女儿继续招婿。
只要儿子不是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做母亲的才能安心。
一张红纸上,不止写满了石母对儿子的爱,同样也是对儿媳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