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木然地凝视前方,只觉自己的双眸仿若被某种无形之力紧紧攫住,那一刹那,他的整个心神仿佛皆被眼前之景所占据。然而,此种失神之态并未延续太久,很快他便奋力地摇了摇头,以使自己恢复神智。只因他分明意识到,这女子不论从衣着扮相,还是那生疏的气质,全然不是这平素熟知的院落之人。
二大爷此刻亦于不经意间留意到了院子外来的这个陌生身影。他原本的面庞还因院内发生的琐碎之事而存有愠怒之色,眉头紧蹙,嘴角向下垂落。可就在目光触及来人的瞬间,那愠怒犹如被一阵疾风瞬间吹散,旋即浮现出一层笑意。那笑意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荡漾开来,显得颇为夸张。
“李主任!”二大爷一边高声呼喊,一边不迭地向众人介绍此人的身份,声音里携着几分刻意的殷勤。原来这姑娘乃是街道办的主任。需知,在这一带,街道办主任的职位殊不一般,乃是能够掌管诸多事务、有着一定权力和威望的角色。
只因她年纪轻轻便位居这个重要之职,领导们出于对她的关怀和护佑,担忧这些基层人员因她年少而轻慢乃至欺凌她,故而一直未曾让她处置过外面那些繁杂且易生麻烦的事务。她向来皆在街道办内部处理一些相对较为规范和稳定的事宜。倘若不是二大爷上次去街道办为了家中的琐事奔波办事时偶然得见她,恐怕亦是不识的。
“李主任,为何于此时前来?”二大爷此刻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那笑容中带着讨好与谨小慎微,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瞧着依旧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的贾张氏,内心着实厌憎到了极点。在他心中,这贾张氏的无理取闹简直就是给他添了极大的麻烦。
这位李主任亦非善类,虽说面上带着笑,可那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坐在地上之人,宛如在审视一件物品。她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仿佛像是在观一场极为精彩的大戏一般,脸上的笑容怎样也敛不住。那笑容看似和善,实则令人难以揣度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久过后,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似乎终于意识到在与自己说话之人,满怀歉意地伸出自己的手与二大爷相握。那握手的动作看似礼貌,却又显得有些潦草。
“我若不来此一趟,都瞧不见这般热闹的场景!”她的语气中携着一丝调侃,似笑非笑地望着众人。听她话语中的意思,二大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着实感到羞惭。他原本以为院内的这点事情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轻松化解,结果未曾料想,居然被街道办的主任瞧见,还道出了这番略带责斥的话语。
“倘若所有事情都依凭你这般的办法处理,那我们街道办也就无需存在了!”李主任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带着显着的不满与批评。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在警示众人,日后做事要依循规矩和程序,不可肆意妄为。
李主任徐徐蹲下身来,动作轻缓且沉稳,仿若时间于此刻放缓了匆匆的步履。她凝心注视着坐在一侧的孩子,眼神中流溢着甚为惋惜的情愫,那情愫恰似深不见底的幽潭,盈满了无尽的悯恤与痛惜。这孩子生得白净秀雅煞是好看,精致的五官仿若精心镂刻的艺术臻品,肌肤细腻宛如温润的羊脂美玉,那双明亮的大眼闪烁着灵动的辉芒。然而却偏偏邂逅如此不靠谱的奶奶,想必早被带偏了。这奶奶平素的诸般不靠谱行径,邻里皆看在眼中,诸如时常携孩子于街边闲荡,毫不关心孩子的课业,还不时教唆孩子去行一些不当之事。
“赶快起来!” 二大爷瞧着,就连说话的腔调都不由自主地抬升了,那声音尖利而匆促,仿佛欲冲破苍穹一般。他那紧蹙的眉头和瞪大的双目,充分展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焦灼与愠怒。他原以为历经今日之事自己能够取代壹大爷的位置,可当下观之,方才纯粹是自己在痴人说梦。他之前于心中默默筹谋许久,思忖着如何在此次事件中彰显自身的能力与权威,进而博得众人的认可与支持,然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贾张氏对二大爷所言全然未加理会,甚至仗着来了一位领导哭得愈发悲切了,那哭声摧心剖肝,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她渴盼这位领导能为自己伸张正义,她仰头向天,双手不停地拍击着地面,全然不顾及自身的形象。她这种撒泼耍赖的行径在邻里间已非首次,往昔但凡她自觉吃了亏,便会以这般方式来博取同情和关注。
对于此事的前因后果,李主任实际上一字不落皆听了个明晰,不过,她着实瞧不上贾张氏的行事风格。贾张氏这种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作派,在李主任眼中简直是荒诞无稽。“那物件是人家的,人家好心甘愿给,你就收下,不愿给,你也不应有怨怼,怎到了你这儿就皆成了人家的过错?” 她着实未曾目睹过如此寡廉鲜耻之人,在她往昔的工作历程中,虽说也遭遇过不少棘手的状况,但像贾张氏这般无理取闹的尚属头一遭。瞬间明悟了那些老领导缘何不愿让自己外出处置百姓之事。那些老领导深谙基层工作的繁杂性和艰难性,担忧她应对不来这些纷繁复杂的人和事。倘若她次次皆遭遇这般情形,估摸早早便被气坏了。
王卫国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这位李主任的身上,诚然她身上的一袭长裙将身躯包裹住了,可王卫国依旧能够窥探出她的身材。她裙子的腰线出色地呈现了她身前的柔婉,那线条流畅而曼妙,如同春天里随风舞动的柳枝。她挺直的美背,更完美地凸显了她的腰肢,是那般的纤细,仿佛轻轻一揽就能拥入怀中。浑圆的臀部微微翘起,仅是瞧了一眼,便觉得恰似水蜜桃的模样,那成熟而诱人的曲线令人不禁心驰神往。似乎是觉察到了王卫国投来的目光,李主任也朝他望了过去。在见到如此佳人之后,王卫国瞬间转变了自己的想法,从起初的极为刚硬,转而变成了受欺凌的模样。他的这种转变,或许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本能敬畏,又或许是为了引起李主任的关注而蓄意为之。
“李主任,众多人皆指责我与孩子计较,可我实乃无可奈何呀!”王卫国再度将家中情形详加陈述,只为求得李主任对他的恻隐之心。他那历经沧桑的面庞写满了无奈与委屈,声音颤抖不止,仿若承载着无尽的痛楚。“我家那两个孩子乃是她的亲孙女,她却笃定这两个孩子为赔钱货,整日非打即骂,我忍无可忍将两个孩子接至身边。”王卫国双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您可知晓,李主任,曾有一次我亲眼目睹她因些许小事,竟持扫帚狠狠地抽打我的大女儿,孩子的背上尽是伤痕。那一道道青紫的痕迹,犹如刀割在我心头一般啊!”
岂料即便如此,她仍不愿两个孩子过上顺遂日子,老是令她孙子前来寻衅滋事,两个孩子也只敢暗自气恼不敢吭声!“那小子跋扈至极,一进门便肆意翻找东西,还抢夺两个妹妹的玩具。妹妹们稍有反抗,他便动手推搡。孩子们唯恐惹出更大的祸端,只得默默承受。这令我这身为父亲的,内心犹如置身油锅中煎熬那般难受啊!”王卫国言罢,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额头上青筋暴突。
且说我那水果,那耗费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工钱,家中连孩子都不舍得享用,我着实不愿给予他人!“那水果是我在工地上拼死拼活劳作一个月方才换来的,本想着给孩子们增补营养。孩子们乖巧懂事,眼巴巴地望着,却言‘爸爸,我们不吃,留着’。我又怎忍心将这珍稀的水果给予那些不知珍惜之人呢?”王卫国叙说着,一副即将落泪之态,身体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李主任闻听之后亦深感酸楚,看向贾张氏的眼神更是充满憎厌。那憎厌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要将那些失德的行径全部洞悉。“怎会有如此对待孩子之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李主任的声音因愤懑而抬高,心中的正义之感被全然激发。
瞧着她这般反应,王卫国心中甚为欣喜,于是于心底暗自窃喜。此刻的他,仿佛于黑暗之中望见了一丝曙光,觉得终于有人能够为自己和孩子们伸张正义了。
“居然存在这般泯灭人性之人,此事我回去会告知街道办,让他们妥当处理此事!”李主任被气得不轻,甚至忘却了自己此番前来的初衷。她的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如此行径断不可容忍,务必让相关部门介入,给孩子们一个公允的结果。”言毕,便怒气冲冲地又从院子里离去了。
二大爷目瞪口呆地望着离开之人,又瞧瞧仍蹲在地上哭泣之人,这心中也是窝着一股无名之火。“咱们这院子居住了这般多年,一直都是和睦融洽的,何曾料到会出现这般之事!”二大爷气得直跺脚,眉头紧蹙,“这一闹腾,院子的名声都要被败坏了!”
一想到街道办的人将要处理此事,二大爷就觉得脑袋疼痛难耐。“这算何种事啊!街道办一来,咱们院子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受累,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闲言碎语呢!”二大爷一边抱怨,一边无奈地摇着头。
“大伙都散了吧!”二大爷那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满是愠怒之色,眉头紧锁,犹如两条相互交缠的蚯蚓,干脆挥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蛮横地将大伙往回驱赶。虽说围观的这些人内心暗自嘟囔着还未瞧够这热闹的场景,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满心的不情愿。然而,既然二大爷已然开了口,他们也深知二大爷在这一带的威望,着实不宜继续围观下去。
“老嫂子,这事儿要是闹到街道办,对咱们所有人皆不体面,您就行行好,别让我们为难啦,成不?” 面对如此执拗难缠之人,二大爷也只得殚精竭虑讲些顺耳的话加以劝谕。毕竟撒泼耍赖这类行径,他们堪称无敌。二大爷在心里无奈地喟叹一声,他着实不愿在这上面耗费诸多宝贵的时间,家中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去操持呢。故而只能和颜悦色地劝,期望尽快把众人赶回家中,好使自己能够脱身去处理家中的事宜。
三大爷当下也过来协助,他虽说平日里对二大爷颇有微词,两人之间因各类琐事时常有些龃龉。然而,此刻街道办的人不知何时将会莅临。倘若届时被他人瞧见,那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丢人可就丢大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往后在邻里之间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老嫂子,那位李主任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况且,这王卫国是何性子您应当明晰,要是把他惹恼了……” 三大爷微微颦蹙了蹙眉头,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了,在他心中,王卫国绝非善茬。他但凡有点良知,也不该钓鱼时把自己的东西全赢走,害得他至今还耿耿于怀。想起那次钓鱼的经历,三大爷便怒不可遏,自己准备得那般充分,却被王卫国抢了风头,输得一败涂地。
“三大爷这话在理!” 站在一旁双臂抱胸的王卫国微微颔首,他嘴角噙着一丝不羁的笑,身子歪斜地倚在门框上,那吊儿郎当的姿态,活脱脱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王卫国那玩世不恭的眼神扫过众人,令人心里直发怵。
贾张氏瞧着他这般姿态心里不禁有些胆怯,毕竟王卫国往昔的种种行迹她都记忆犹新。每一次与王卫国打交道,她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屡屡碰壁。为了这点吃食,要是再把王卫国激怒,她怎么思量都觉得不划算,于是赶忙拉着自家孙子的手回去了。
“奶奶,我想吃!” 棒梗一直试图从她手中挣脱,那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对食物的渴盼。然而,贾张氏始终将他拽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棒梗就会飞走似的。
直至回到家中,见王卫国没有追来,她这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奶奶!” 瞧着自家奶奶不仅没给自己弄到吃的,甚至还连拉带拽地把自己弄回了家,此刻竟然还把家门关上了。棒梗心里愤懑万分,于是用力甩开她的手,甚至还把人往外推。棒梗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恼怒的模样仿佛一头小狮子,冲着贾张氏大声咆哮。
若非贾张氏终究颇具分量,棒梗又乃力气孱弱之孩童,她恐早被逐出家门。须知,于此纷繁复杂的家庭关系中,贾张氏的分量不单凭借其长辈身份,更是源于她那泼辣刁蛮的性情,以及多年于这个家中累积而成的所谓“权威”。而棒梗,不过是个尚未成熟的孩子,不仅力气微弱,心智亦未臻成熟,面对家中的诸般纷争,他更多是深感无助与迷茫。
“这究竟是何状况?” 瞧着自家儿子发此等大怒,贾东旭原本就不快的面庞愈发冷峻了。贾东旭的不快,绝非寻常的情绪表露,自从他瘫卧于床后,生活的重压、身体的残疾,致使他的性格愈发乖张暴戾。其脸上从未有过欢喜之神情,即便偶有高兴之时,亦都紧绷着脸,仿佛那片刻的愉悦仅是稍纵即逝的幻影,唯恐被人察觉。旁人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他的情绪,仿若于刀尖之上行走,不知何时便会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
“没啥!” 秦淮茹自然留意到了他的神色,于是赶忙将秦京茹拉至自己身旁,深恐贾东旭朝孩子发怒。秦淮茹于这般家庭环境中,早已练就了观颜察色的本事。她深知贾东旭的脾气,稍有差池,便是一场狂风暴雨。就如上次仅因些许小事,贾东旭便大发雷霆,将家里的物件摔得稀碎。
“妈出去闹腾了一番,未给这孩子带回吃食,故而,孩子不太痛快了!” 听闻秦淮茹的言辞,贾东旭原本阴沉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他阴恻恻地盯着自己的老娘,那目光着实令人胆寒。这一笑,令人难以捉摸,不知其心中究竟在筹谋着什么。贾张氏更是禁不住地低垂了头,她近些时日愈发不敢与自己的儿子对视,总觉瞧了他的眼睛,夜里就易做噩梦。贾张氏曾经亦威风凛凛,可如今于儿子的目光下却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在传统的家庭观念里,长辈本应具有绝对的权威,然而在这个家中,一切皆变得混沌且扭曲。
“我原以为你在这院子里已然无所不能了,现今观之,你的克星倒是现身了!” 贾东旭冷哼一声,见对方不再言语,他亦不再多言了。或许是因贾东旭不再讲话,棒梗的胆量愈发增大,再度因这件事喧闹起来。棒梗犹如一只被压抑许久的小兽,一旦感觉束缚稍有松弛,便迫不及待地宣泄自己的不满。这样的家庭氛围,已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至极点,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