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霜美丽的面容也开始清瘦下去,有这个祖师在旁,杜方不能如在外面,有时候搂一搂她,而李青霜也很避嫌,轻易不和杜方走近。
看着那日渐消瘦的脸庞。
杜方的心就像是被钝刀一刀刀地割下来,又切碎。
这么美丽的女孩,也会如那个长生堂的前辈,一样困死在这里么?
一想到这,杜方就想大声地吼一声。
就算他困死在这里,他也要将这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送出去。
这里是一块坟墓,一块死地。
留在这里,他们的下场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他开始思考,为什么在那些小世界之中,自己会有幻觉,仙灵之身,是人皇的遗念让灵霄弟子带进来的。
可进入了这片世界,所有的踪迹都消失了。
杜方呆呆地看着那幅画,翻来覆去地看,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这幅画呢。
躺在地上,天空是一片无尽的黑暗,除了湖上的清波,偶尔泛出一丝半点的光彩,能看清茅屋,绿草。
从进来到现在,外面的日月轮回已经不知道周转了几个日月,这里的上空除了淡淡的灰暗,还是灰暗。
李青霜会采来莲藕,草根,渴了就喝湖中的水,长青子已经被逼疯呢,有好几次都想跳入湖中,把自己淹死。
杜方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和一个乞丐一样,满头乱发,脸上污垢都懒得洗。
这一次,李青霜要走时,杜方忽然拉住了她。
李青霜轻轻的一挣扎,并没有挣脱,也就顺其自然。
杜方躺在草地上,轻声问她:“你后悔么?”
“后悔什么?”
“后悔带仙灵入剑门!”
李青霜摇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杜方忽然笑了,说:“你看,这里的草地,永远是那么绿,天空也永远那么的黑……”
突然,一个极为古怪的念头升起,‘既然画里面的世界都是真的,那么——杜方突然被自己激进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要是在画上画一轮太阳……
他立刻兴奋地跳起来,从湖边重新兜水,将已经粉化的笔毛重新用头发和道袍上的毛混在一起,将破碎的砚台上仅存的黑墨扣了一点下来。
拿起笔的时候,他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万一不成,那就彻底没希望呢。
李青霜一下子看懂了他的想法,静静的在旁边坐着。
杜方先缓缓地在画上画了一轮太阳,然后仰着头,紧紧地盯着天空的变化。还是灰暗,并没有太阳升起。
杜方盯了很久,很不甘心地咬着牙
拿起笔,又在茅屋跟前画了个房子,现实的世界中依然还是没有反应。
一阵巨大的绝望感袭来,杜方只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连提起笔的力气都没有呢。
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将他身体的精气彻底抽干。
他无数次地在心底呼唤仙灵醒过来,告诉他路该怎么走。
可这朵仙灵就像是死了,自从进了这方画中的世界,仿佛仙灵的花魂也被这画面给吞噬呢,只剩下自己的神魂。
冷静!冷静!千万不能乱!
乱了就彻底前功尽弃呢,一定不能乱,要保持脑子清醒。
杜方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用水泼在自己脸上,继续刚才的思考:
这座灵渊,没有人能出去,就算是九境的剑修也不行,可是灵霄子祖师,就走了出去,而且留下了遗念,灵霄剑派的千年使命,就是将仙灵带入剑门。
玄玑掌教将自己放进来,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身上绝对会有破这神墓的东西。可自己除了那仙灵的花魂是个秘密,再也没有别的秘密可言。
唯一信赖的就是这一身的血气。
血?
对对对,再试试!
杜方立刻又兴奋地爬了起来。
将手指弄破,毛笔洗干净,蘸着血重新画了个房子。
这一次,一道无形的房子立在原来的茅屋之前,李青霜兴奋地叫了出来,“成了,成功了!真的要用你的血来补画作!”
杜方的画工太潦草,只有几根木桩,而矗立在眼前的,也是几根木桩搭成。
“老子能出去呢……”他激动地狂吼。
长青子正在远处睡觉,忽然被他的吼叫惊醒,随后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说:“又疯了一个……”
这一次杜方很小心,现在画图上画了颗星辰,灰暗的夜空中蓦然一道星光亮起,照在草地上。
这一丝亮光也仿佛照在了杜方的心里,他的呼吸都因为激动开始颤抖。
一轮太阳刚刚画成,天空中就是一道刺耳的阳光进入眼眶。
许久没见阳光的两人立刻闭上了眼。长青子捂住眼睛,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出太阳了!出太阳了!”
他在草地上兴奋地跑来跑去,看到蹲在画前的杜方,问:“你在干什么?”
“嘘,别吵!”
杜方又画了一轮太阳。
天空中凭空出现了两个太阳。
温度一下子升了起来,杜方又连续画了三个太阳,忽然间,李青霜抹着头上的汗水,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青草开始变得枯黄,焦干,远处湖水中的莲叶开始凋零,干死。水面上是无数的水蒸气,开始泛出白色雾气,笼罩住四周。
长青子在一旁盯着,急忙阻止他道:“快别画了,再画咱们都要烤焦了!”
杜方忽然道:“你说再画几个太阳,这里的湖水会被蒸发干,咱们就能走着出去呢?”
嘴上说话,手中不停,又画了两个。
这一下子真如他所言——湖水开始成龙吸水一样,往上蒸发,周围的青草受不住炙烤,变作了焦黑色。
长青子脸上汗水直冒,像被大雨浇透了一般。
茅草屋上已经开始星星点点的火苗。
长青子急叫道:“快画月亮,阴阳调和,要不咱们都要被烧成烤猪呢!”杜方很听话,一口气用笔勾出了九个月亮。
天空忽然间重新暗淡了下去。
在他们的眼前,白色的雾气立刻结成了冰晶,结冰的声音不断传来。
一眨眼之间,湖水几乎冻成几尺厚的冰层湖面。
杜方冻得瑟瑟发抖,又试着画了一个太阳。
湖面开始慢慢溶解,几尺厚的冰面之上又重新裂开。到了最后,只结成薄薄一层冰片,不断随着浪涛撞击,发出清越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