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
不过短短几炷香的工夫,云韬的身影便翩然而至,只见他身姿矫健,步伐沉稳,肩头稳稳地立着那只生龙活虎的海东青。
此刻的海东青全然没了先前的桀骜不驯,乖乖巧巧地伫立着,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偶尔偏头轻蹭云韬的脸颊,亲昵之态尽显。
莫尔根·察罕一直站在议事厅内等候,瞧见这一幕,心中便已有了定论,知晓云韬此番驯兽大功告成,无需多问。
他稳步上前,目光在海东青和云韬身上扫过,随即伸手,将那封至关重要的密信递向云韬,言简意赅道:“叫它去送信吧。”
云韬接过密信,略一思忖,抬头问道:“大人,那需要派人跟着它吗?”
声音沉稳,透着几分谨慎。
莫尔根·察罕微微摇头,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守株待兔。”
这四个字仿若蕴含着无尽深意,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云韬目光一闪,瞬间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朗声道:“好。”
言罢,他转身,带着海东青大步向宫外走去。
来到空旷之地,云韬抬手,轻轻抚摸海东青的羽毛,柔声道:“去吧。”
那海东青听懂了他的话,却又似有不舍,歪着脑袋,黑豆眼紧盯着云韬,瞧得人心中发软。
云韬见状,不禁笑道:“等任务完成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以后你的吃食我都包了。”
海东青像是听懂了,这诱人的承诺,眼中瞬间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振翅高飞,眨眼间便化作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怎么?你这御兽之术全是靠吃吗?”莫尔根·察罕不知何时出现在云韬身后,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云韬转过身,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却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神色坦然道:“大人,你知道的,家传之术绝不外传。”
言辞间透着几分神秘与坚守。
莫尔根·察罕也没再多问,深知云韬的脾性,摆了摆手道:“行了,我得去见一下主子,跟他汇报一下情况。”
说罢,整了整衣袍,大步流星地朝着养心殿方向走去。
云韬站在原地,望着莫尔根·察罕离去的背影,只是微微颔首。
养心殿内,起初,一片静谧温馨。
乾隆斜倚在榻上,萧云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烛火摇曳,光影柔和,仿若将尘世喧嚣都隔绝在外。
乾隆清了清嗓子,声线清朗,缓缓读起那些或诙谐、或动人的故事。
萧云听得入神,偶尔浅笑,偶尔蹙眉,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之中。
可随着沙漏里的细沙无声地流淌,时间悄然逝去,殿外却如死寂一般,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乾隆的眉头渐渐拧紧,仿若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丝丝涟漪,起初还能强自镇定的心,此刻越发地焦躁起来。
他手中的画本子停了下来,目光时不时扫向殿门,口中喃喃自语:“云儿,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是那药出了什么岔子吗?”
那语气,满是焦虑与不安,眼神中更是透着深深的担忧,仿佛这一去不复返的,是他最后的希望。
萧云瞧着乾隆这副模样,心中也是揪紧。
可她又哪能知晓其中究竟,只能轻言细语地出言安抚,“药引已经取回来了,你不必忧心,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弘历,你赶紧多派些人去接应冥风和玄墨吧,如果那些人知道他们两个手中的药是假的,恐怕凶多吉少。”
乾隆听闻,抬手轻轻摸了摸萧云的脸颊,触感细腻温润,他眼神坚定,沉稳开口,“云儿,此事朕早有安排,朕已经确认过暗卫没有问题,命他们暗中去接应了,你放心。”
萧云见他这般,展颜一笑,仿若春日里破冰的湖面,波光粼粼,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最近脑子不够用,忘了给他们派援手呢。”
那俏皮的模样,让凝重的气氛稍稍舒缓。
乾隆心底清楚,云儿这是变着法儿地让他放松,可他又怎会不知,最近自己的脑子确实有些混沌。
归根结底,还是云儿中毒一事,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他的心窝,让他方寸大乱。
那种揪心、无力又恐惧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口发闷。
城郊的官道之畔,秋意渐浓,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仿若在诉说着即将来临的肃杀。
玄墨和杜冥风率领着一众手下,结束了漫长而艰辛的跋涉,此刻下马暂歇,准备觅些吃食,补充体力后再度启程。
众人寻了一处开阔地,或解下腰间的干粮袋,或擦拭着已然蒙尘的兵器。
一时间,唯有细微的窣窣声在空气中回荡,仿若一幅静谧的行军休憩图。
危机正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悄然在水中隐匿身形。
片刻后,干粮入腹,清水润喉,可没过多久,便有人率先打破了平静,面露痛苦之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人昏迷不醒,丧失了战斗力,原本还算热闹的休憩之所,瞬间被死寂笼罩。
微风拂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此刻听来,却似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黯然叹息。
当所有人都仿若被抽去了精气神,瘫倒在地陷入无尽沉睡之时
杜家寨中一个此前伪装得极为逼真、看似同样昏迷的人——张彪,却在此时动如脱兔,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的双眼在刹那间瞪得滚圆,闪烁着饿狼扑食般贪婪的光芒。
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玄墨和杜冥风,目标明确得如同锁定了猎物的利箭,毫不犹豫地朝着他们大步走去。
张彪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那只手因急切而微微颤抖,眼看就要触碰到那两个装药的盒子。
在月光的映照下,盒子闪烁着微弱却致命的光泽,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盒子的瞬间。
杜冥风动了,手中的佩剑仿若一道划破苍穹的闪电,迅猛无比地挥出,带着必杀的决心,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他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