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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国古称夜梁,临近岭南边陲之地,不过一隅盈尺的小地界。

其地多山,山中皆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但是却作为藩属国,常年朝大兖王庭进贡。

说其是国,更似城池。

故而境内设立大鸿司,乃官衙自辖一处,除此之外,倒是有中行令专门接待来使。

且说孟祈怜与二人约定好了一日再见,便是前去大鸿司。

他此行一队车马招摇,似乎是有意为之。

近日绵绵雨不止,清晨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一片。

细雨如针洒落在鎏金的车顶上,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雨水迅速汇聚成一道道细小的溪流,沿着车顶流淌而下,形成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马车停驻在大鸿司门外,古旧石狮子被雨水洗刷的干净。

吏员穿着靛蓝色官衣,快步去叩开了朱红金漆的大门。

朱门一开,这极为气势的豪华马车之中,才探出一只犀蛟皮制成的官靴,孟祈怜身形落拓,难得换上深夜阑的官袍。

吏员撑着伞,高呼:“枢密院的使丞大人到了!”

这大鸿司的中行令,忙不迭的出来相迎,拱手作揖。

“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部已备好馆舍……”

孟祈怜没理会寒暄之意,阔步朝里走,观望这四处简陋,且布满尘灰,似乎早已闲置一般。

抬首,倒是厅堂中还高悬:和衷共济。

他径直到了大鸿司的主位坐下,声音铿锵有力:

“这大鸿司倒是甚萧条,平日里不主事?”

中行令生得瘦削,一抬尖梢的眼睛:“我司大人如今犯了头风,这雨天难熬,还望使丞见谅。”

这显然是表面应承,孟祈怜不悦:

“本官下巡,也是奉旨调查矿山一案,为何连卷宗也无甚一卷?”

“大人前来,那自是令小司蓬荜生辉,小令自当竭尽所能,协助配合,只不过……”

孟祈怜目光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有话就说。”

中行令也不愿意触怒,但还是说道:

“这近日阴雨绵绵,这我司锁库本就在地底,前日大雨水涨,是以皆被水泡废,实乃是天不逢时。”

他话说完,领着孟祈怜往哪处去。

果然,这锁库之中的书册纸张因吸水而膨胀,干涸后皱成一团,字迹面目全非,无一可辨认。

孟祈怜怒道:“你们大鸿司好歹也是一辖官衙,就是这么行事?”

他吓得直哈腰:“贵使大人,可莫要动怒,这老天不作美,我司何奈啊?”

“我看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事!”

孟祈怜将书册一扔,说道:“骞逻山的矿产有纰漏,岂非是你们大鸿司之过。”

“大人,这矿石日日采撷,骞逻山都挖了一半,矿石自然是按时供奉,岂能有纰漏,只不过如今一来人力不足,二是雨来灾害。”

如今疑云笼罩,孟祈怜知其言不由衷,只不过表面装和气,估计说来也是废话,拂袖也便走了!

靛蓝色官衣的吏员跟着他身后,手中还拿着记录册子,可今日俨然是无果。

“大人,这帮人如此遮掩,看来这骞逻山果真是有问题。”

孟祈怜当然知晓,既然这官司处问不出,不如去别处打听。

他道:“李疾,这南诏之中,有一处簋市,可知晓何处?”

“哦,”李疾手中毛笔还没搁下:

“大人,簋市在西郊处,也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处,里面有个叫百里知的,也在矿场待过,只不过当年断了腿,才去了簋市。”

“好,此事由你去办。”

李疾规矩应答:“明白。”

……

孟祈怜刚刚坐上马车,前往那豪华酒楼,赴那一日之约,可阁楼之中两处房间,并无有人。

他微微蹙眉,念徵这人向来守约的……

想来不对劲,赶紧快步去问掌柜。

掌柜是个波斯人,一捋八字胡须,用蹩脚中原话道:“大人,泥嘀朋友,好香去了城胶。”

孟祈怜打算去寻人,枢密院最善追缉探查,他踏出酒楼,忽而翻掌为上。

掌心出现一物,似流光聚起,一瞬爆开光芒,似将万物染了一层金色。

车马的轧轮痕迹渐渐显现,他的灵识也跟着一路到了西郊。

念徵他们一行人,来过簋市?

孟祈怜十分诧异,阖眼正探查二人去向,忽而看见二人在一间酒舍,戛然而止。

这时,有个吏员上前在耳畔说了什么。

“大人,出事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只好跟着那名吏员,便朝前面去。

已是夜,凉月清风,翠微盍叶正浓。

西郊的簋市,更像是个寨子,两旁是用竹子搭建的门楼,建筑以竹木为庐,较之大兖风貌不同。

这整个南诏之中,唯有此处是灰色地带。

“嘭”地一声,竹扉倒地。

一阵血腥气扑鼻,李疾捂着手臂有伤。

窗边倒地之人瘸腿,在血泊之中已然尸首分离,身躯伤痕皆非是普通人所为。

“怎么回事?”

李疾上前:“大人,是那种鬼物,我到时百里知已然身亡。”

孟祈怜上前查看,这是利爪和獠牙撕咬所致,这种鬼物,非人非妖,和如今天炤府接手的案宗记录一致,只不过枢密院并未参与。

此次虽是协查骞逻山矿产不足一案,可这其中牵扯似乎很不简单。

这两桩大案和三花圣殿以及骞逻山都有关。

孟祈怜倒是看见地上有一物,用匕首定在木板上。

那是一封信笺,孟祈怜瞳孔紧缩,展开来看,上面写着:

“若欲探幽径,莫再深究寻,祸患相依处,止步方为生!”

这是劝他止步,莫再调查,实属是威胁。

他不由得将剑眉微蹙,手背青筋暴起,将信笺攥成一团。

这一来南诏,便是下马威,这南诏官衙恐怕已然是个摆设。

……

孟祈怜想着,掌心爆开一道金芒,敛目探查却是无果,这纸张和匕首皆被处理过,但似乎还残留一些气息。

可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南诏的江畔,似乎要渡船。

李疾问道:“大人,是查探到了什么?”

“去渡口。”

孟祈怜二话不说,率着一行人,朝那江畔去。

渡口自江畔,在南诏郊外一处,是绿树成荫,花草繁盛。有斑驳石碑写“青邑”二字,岸边还有一些简陋的房屋和商铺,供过往行人休息和购物。

突然间,一阵雷动隐隐,有扁舟一叶孤帆在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