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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闹了两日,宁修肃有些乏了,衙门之人本就不想招惹江湖人士,一听打道回府,立马欢欢喜喜便走。

说来惭愧,这剿匪之事就此作罢,倒是符合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爷人设。

回到王府之后,宁修肃一如既往,除了无事研究那穿越手册残本,便是摆弄花草,回屋睡觉。

至于花见败,则是日日守在厢房内,似防贼似的不许他靠近胡筱筱。说起来,那胡筱筱也确实古怪,都快一个月了,依旧昏睡不醒。

宁修肃看这势头,若非知道花见败是个女人,都怀疑他是否爱上了这美貌女鲛。

而蒲柏宇倒是一天天的无忧无虑,没事儿跑去和几个护卫比赛蹴鞠。那好家伙,天天搞得跟奥林匹克运动会似的……

丽日流金,古槐斑驳进窗棂,疏影微动。宁修肃望着窗外,探出的枝头有雀,伴随蹴鞠射门的吆喝声不止。

忽闻“啊”地一声凄惨喊叫,惊走山雀。

声音是从西面厢房传来,那是胡筱筱的房间。

“我杀人了,我杀了好多人!”

她声音凄凄惨惨,冷不丁还挺瘆得慌。

“筱筱,别怕,都是假的。”

隔着老远就听见花见败在安慰,宁修肃前去推门。

入眼是花见败抱着身穿半透纱衣的胡筱筱,也不知为何,这俩人看上去,莫名氛围有些许微妙。

“出什么事了?”他问。

花见败急道:“筱筱受了刺激,时醒时睡,一睁眼就犯糊涂。”

她刚说完,胡筱筱突然看着门外之人,惊恐万状地抱着头:“血……好多血,都走开,走开!”

宁修肃探其脉,也难辨是何故,只能道:

“我请了尹无咎,只不过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得再等两日。”

花见败颓丧地看着他:“我知道,尹无咎在大兖医术最好。”

“小胡姐姐她怎么样了?”蒲柏宇这时也风风火火跑过来。

花见败蹙眉不展:“老样子。”

“都这么久了,小胡姐姐不会真疯了吧。”

花见败啐道:“阿宇,别胡说!”

宁修肃想到了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穿越者生存残本》,他递给花见败,“你看这段。”

只见手册上密密麻麻写着:天地浩然之气已破,藉由于游丝之故,记入徽章者灵识皆崩毁,若遇崩毁,非什么什么……不可解?

花见败看得一头雾水,道:“这什么跟什么啊!”

“我猜想这上面意思是,有徽章的穿越者会精神错乱,至于后面……”

“但是后面都被烧掉了啊!”花见败更加愁了。

蒲柏宇拿过册子翻了几页,也开始发怵:“如果真的像手册上写的,有徽章的穿越者灵识崩塌,那我以后也会疯疯癫癫吗?”

花见败一把夺过册子,“呸呸呸,少胡说八道。”

胡筱筱却突然阴森森,盯着宁修肃,一字一句:“你不该破坏这一切。”

宁修肃怔了怔,此话怎么像是那冒牌货似的。

“筱筱,你在说什么啊?”

胡筱筱突然站起身,指着蒲柏宇,又指着花见败,疯疯癫癫喊道:“是它,你也被选中,我也被选中,全部被选中。”

花见败想不明白,急道:“什么他他他的,选中什么啊?”

胡筱筱笑了几声,忽然又阖了眼,花见败急得脸色也差了。

宁修肃道:“许是胡言乱语,你先别着急。”

花见败凝眉:“总是这样,问也问不明白,到处都乱七八糟。”

蒲柏宇一直缄默,这时挠着头:“小姨,你身上有没有系统?”

花见败烦躁得很:“你问这个干什么?”

蒲柏宇又耸了耸肩:“没什么。”

翌日,风暖日炙,蝉鸣空桑林。

寻觅神医这件事,总算有了下文,尹无咎一大早声称卖了闲王的面子,前来医治胡筱筱。

李巴自然也跟着,左右没处去,便坐在客堂上座,大口喝酒。

客堂之内,四壁皆以金丝楠木为材,雕梁画栋,其上绘有山水云雾。两侧墙壁,悬挂着名家字画。

其布置摆设,无不彰显着这主人的矜贵和风雅,李巴可看不懂这些,这个江湖草莽,翘着腿躺在红木椅上。

宁修肃此时也端坐在客堂,正依着江湖规矩,同这江湖草莽寒暄一番。

话说得多了,他呷了一口茶水。

门外的护卫长杜归,忽然捧着一本残册子上前,朝他躬身道:“秉王爷,您的化禹书卷掉了。”

宁修肃见之一愣,他端上来的明明是穿越手册残本啊……难道在非穿越者眼里,这是一本秘籍?

“你说这是什么东西?”他指着书册问。

“这是您从三花圣殿带出来的化禹书卷……”

宁修肃一时汗颜。

这李巴本就守旧所谓正邪之分,见状眉头一皱,十分鄙夷道:“王爷去查案,是去盗取化禹书卷?洒家本来识你这个朋友,不想这般不堪!”

这等乌龙,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为好。

宁修肃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却听门外有人朗声道:

“李大侠此言差矣,碧钗仙子的密室本就是收集天下奇书奇物,要说盗取,也应该是碧钗仙子为先才对。”

花见败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番话也算是解围,不料李巴杂乱的眉毛一挑,怒道:

“江湖中不问自取便为盗,你这等宵小之人如何明白!”

花见败闻言有气,刚要张口。

可李巴粗狂火燎的性子,直接朝宁修肃一抱拳:“江湖黑白分明,王爷若是一心与此等小人为伍,那么也恕洒家不愿奉陪。”

“李大侠,本王向来只交义气之辈,花见败虽名声不好,但早已金盆洗手……”

李巴道:“可洒家听闻,那什么三花圣殿的劳什子,也在府上?”

此事本来有意相瞒,可看样子,江湖中人的消息实在过于灵通,宁修肃也只好承认:“尹神医所医治之人,确实是三花圣殿的二宫主。”

李巴立马皱眉摆手:“既然他尹无咎要趋炎附势,我李巴可不愿。”

说罢抬步就走,要知道拐子神医尹无咎和酒客李巴拜了把子,向来形影不离,若是一人拂袖而走,另一人也势必尾随其后。

宁修肃上前道:“李大侠请留步,我命人在坊间觅了流霆醉,比凤泉香还要醇香几倍……”

他打断:“酒客虽爱酒,但也爱侠义,绝不与恶为伍!”

“李大侠,本王并非结交奸邪,不过是为查案,至于这化禹书卷已是残本,待借阅几天后必定归还。”

李巴收了脚步,虎目生辉:“若王爷当真是为了查案,为何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

花见败听不下去了:“什么叫没有动静?现在的关键人物就是二宫主,我们不治好她,怎么知道来龙去脉?”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这化禹书卷的古怪之处可不止长生驻颜,我们现在还得弄清楚这书怎么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捣什么乱!”

李巴被他噼里啪啦一通说道,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啵,啵,啵。”

这时尹无咎杵着拐,慢悠悠到了客堂,他目光炯炯盯着宁修肃:“闲王,这人我倒是替你医治了,至于能好几分,就看王爷你话有几分真了。”

听他这话意带威胁,花见败怒道:“你几个意思,还是说对她做什么了?”

尹无咎道:“非也,非也,我不过是与闲王达成一个约定,如果王爷所做之事,有意危害正道,那么这便是威胁。”

宁修肃道:“只要尹神医尽力医治,本王必定会证明,绝非有为害江湖之心。”

李巴和尹无咎听罢,朝他抱拳行了武修的江湖礼数,也就离去。

花见败脾气古怪,冷冷瞪了一眼也便走。

只留他一人待在客堂,也不知搞什么,真是几处都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