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望着周围如狼似虎的敌军,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
贺太平心急如焚,他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试图重新凝聚起这些士卒的士气,然而他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微弱,全无半点作用。
一时间,散逃者如潮水般涌动,弃械而降者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抱头鼠窜,只想着能在这残酷的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
朱勔见状,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当即便一个翻身从马背之上滚落了下来,双膝跪地,伏地而降。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曾经的嚣张与傲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太平眼睁睁地看着伏地而降的朱勔,心中不由得一片冰凉。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费心费力地辅佐朱勔,直至此时此刻,还想着拼命将其救出城去。
却不曾想,这朱勔竟然如此懦弱无能,废物到了如此程度,当真是愚蠢至极。
他想起朱勔在江南之地的所作所为,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天下人无有不知,无有不恨。
而梁山身为江南方腊的盟友,又怎会容得了朱勔的性命?
贺太平越想,心中越是气愤不已。
当初,他满怀信心地从边军前来助其剿灭梁山贼寇,本以为能立下赫赫战功,为朝廷分忧。
却不想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局势急转直下,己方几近全军覆没。
朝廷大将更是死的死,抓的抓,如今入眼处,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想起当初从边军出兵之时,老种经略相公钟师道对他的叮嘱,贺太平不由得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午后,种师道的书房之内,茶香袅袅。
种师道与贺太平二人相对而坐,种师道满眼欣赏地上下打量着贺太平,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将其从华州调在了自己麾下。
种师道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让贺太平随自己在边军历练一段时日之后,便将其推举入朝堂之内。
对于如今朝堂之上的混乱,种师道也是有心无力,将贺太平培养出来,便算得上是他在有生之年,对朝堂之上所献的最后一份力吧。
至于驻兵边军对抗外族之事,种师道自是不必多言,此事已经成了他种家立族之本。
但钟师道有所不知的是,贺太平正是出自蔡京门下。
贺太平也自是对此事一直有所隐瞒,除去朱勔与金成英、韦扬隐三人知晓之外,再无他人得知。
这份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此刻却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得贺太平喘不过气来。
他望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的战场,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
贺太平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身旁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可他的思绪却飘回到了出征前,老种经略相公那语重心长的叮嘱。
“太平,此次出兵前去平叛那梁山贼寇,军伍之事当以王进为主,其他政务当由你一手操办。
我亦知晓金成英与韦扬隐二人和王进师徒向来不对付。
虽他二人与你向来亲近,但其中尺度分寸,我希望你当以大事为重,不可因此误了平叛大事,否则休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老种经略相公说这番话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贺太平,眼神里既有期许,也有警告。
那一字一句,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落在贺太平的心上。
回想起老种经略相公的一言一语,再看看此刻伏地而降、毫无骨气的朱勔,贺太平心中的怒火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眼中恨意迸生。
他虽然出自蔡京门下,可在边军的这些时日,承蒙种师道的看重与栽培,他的心态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边军,他看到了将士们每日浴血奋杀,为了守护边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那是一种纯粹而炽热的忠诚。
而反观眼前这只会溜须拍马、贪生怕死的当朝太尉朱勔,两者之间的反差让贺太平感到无比的愤怒与失望。
贺太平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突然,他咬紧牙关,猛地提起手中宝剑,那宝剑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跪地不起的朱勔便掷了过去。
跪于地上的朱勔听到响动之时,身体本能地想要躲避,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噗呲”一声沉闷的声响,贺太平的宝剑径直将朱勔一整个从背部穿了过去。
宝剑穿透身体的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落在干涸的土地上,瞬间洇红了一片。
众人见状皆是大惊不已。
无论是梁山兵马,还是朝廷残余兵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谁都没曾想到,贺太平竟然能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在不远处看向此处的史文恭,也被贺太平的此举吓了一跳,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中剑的朱勔也是艰难地侧过了头,他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死死地盯着贺太平。
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了一只手,手指颤抖着指向贺太平,似乎想要问个明白,可到死也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贺太平为何会对他痛下杀手。
眼看朱勔身死过后,贺太平仰天狂笑三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随即其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策马便径直向着史文恭的方向狂奔而去,口中怒声大骂:
“杀不尽的梁山贼寇,给我死来!!!”
史文恭听其所言,不由得有些同情地看着贺太平策马向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方天画戟微微晃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还没等贺太平跑出两步,便听“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一道飞标直奔着贺太平而去。
贺太平此时双眼之中,满满的都是史文恭身旁的那杆史字旗,他满心满眼只有复仇,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躲闪不及,那飞标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咽喉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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