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转头看男人,后者叹了口气:“黄顺这人坏得很,把老婆打死了,现在跑出去,家里就剩下老母跟两个孩子,你们刚才肯定也见到了,他老母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
周寅心说,黄顺死了,现在确实是没有这个儿子了。
男人摸出烟丝,拿出一沓剪裁好的草纸,给周寅递过去一张。
这边的人会种烟叶,做成烟丝,然后用水烟枪抽,还有一些就是像男人一样,用纸把烟丝卷起来再抽。
周寅知道他准备卷烟抽,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男人也不强求,点了点头,一边卷烟丝,一边说黄顺:“他前阵子回来,拾掇了好几个人村里的年轻汉子,带出去一直没带回来,说是赚大钱,但听说染上了瘾,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寅眉头一动:“赚钱?你知道多少?”
男人摇摇头:“他不敢来找我,都是从别人家那里听说的。”
周寅跟男人打听黄顺都找了哪些人家,忽然听到黄三保,微眯起眼,打断了男人的话:“黄三保?”
男人没想多,点头:“是啊,年纪比黄顺小几岁,还没当爹呢,就跟着黄顺出去了。真的造孽啊。”
周寅一开始应该想到的,黄三保和黄顺都姓黄,还是吸那个玩意儿的。
男人扫了眼周寅,换了个话题:“同志,你这模样看着不像是普通人,你婆娘又是医生,你们是来调查黄顺的吧?他在外面是不是犯错被抓了?”
周寅顿了顿:“黄顺死了。”
“咳咳!”男人被烟呛到,“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不会是吸那玩意死的吧?”
具体死因周寅还不知道,因为他还没去看,派出所那边也没说。
不过男人的话,再次引起了周寅的注意:“你知道他吸东西?”
男人又叹了口气:“生活在这边,打小就接受教育,人人禁,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估计啊,他带人做生意,估计也是跟这方面有关。”
……
看着小孩的脸色逐渐好转,没那么吓人,林青澜给小孩把了脉,看毒素清的差不多了,才收针回来。
林青澜给女人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女人也是看到小孩情况好转的,恨不得给林青澜磕头。
林青澜看向周寅,二人对视一眼,周寅转头问男人:“黄顺带去做生意的人,有哪些还在家的吗?”
男人摇头:“没有,谁都没回来。出去就没回过来,所以前几天黄顺回来,被人家上门讨说法了。”
“后来呢?”林青澜问。
这回是女人回的话:“后来肯定什么说法都要不到呀,那黄顺脸皮厚的很,又凶,连自己的婆娘都打!”
林青澜:“黄顺的母亲,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夫妻俩也不清楚:“那得问问他娘。”
林青澜一顿:“刚才我们都被打出来了,能问就好了。”
女人想了想:“你们救了我儿子,我跟你们去一趟,看看桂花婶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林青澜笑:“那麻烦嫂子了。”
女人对男人交代了几句,带着林青澜她们出去,又回到了隔壁黄顺家。
黄顺家门口关着。
女人上前敲门,道:“桂花婶,我是春芳啊。”
门从里面打开,不过开门的是小孩。
桂花婶从里面看出来,看到林青澜他们,脸色一变,转头就去找棍子。
春芳走进去:“哎,桂花婶,他们是好人,你不要急。”
桂花婶激动地用方言突突一阵输出,说的太快,林青澜听的很吃力,干脆放弃了。
不知道春芳怎么安抚的,桂花婶慢慢平静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林青澜他们,但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排斥感。
春芳对林青澜他们招手:“阿妹,进来吧。”
林青澜看了眼桂花婶,后者没说话,林青澜跟周寅终于进入了黄顺的家。
屋里采光不是很好,加上是木做的房子,内里有些昏暗,屋子里放了很多东西,桌椅床靠得很近,床上的被子衣服堆叠,看着有些许凌乱。
春芳像个主人一样,招呼林青澜他们坐下,然后用方言跟桂花说林青澜他们只是来问几个问题。
至于黄顺死了的事情,在过来的时候,周寅就说了,先不告诉老人家。
一来是怕老人家承受不住,二来是这件事情还得等公安那边出了结果,再行通知。
老人看着林青澜他们,一脸平静无波:“你们要问什么?”
说实话,林青澜虽然跟着来,但她知道的信息比周寅少,这种跟关键人询问的事情,还是交给周寅比较合适。
周寅也不墨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能回答出来的,老人家都回了。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回答,周寅抿着唇,这趟儿难道白来了吗?
屋内静默了许久,老人突然盯着林青澜他们,开口问:“顺子,是不是出事了?”
林青澜跟周寅对视一眼,没说话,老人冷笑一声:“是死在外头了吗?”
看林青澜他们还是没说话,老人嘴里呢喃着:“报应!都是报应啊!”
周寅他们打算离开,没想到老人又开口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林青澜他们停下脚步。
老人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床头柜子摸了小会儿,拿了个东西递给林青澜。
林青澜接过,是一张纸条,上面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她只能递给周寅。
周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林青澜问:“上面是什么意思?”
周寅抿唇:“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咱们回去再说。”
两人跟春芳婶道了谢,离开前,林青澜把兜里剩下的两块五毛八塞给了老人。
老人竖起眉毛,说什么都不要。
但老人腿脚不好,追不上已经跑掉的林青澜和周寅。
两人回到坡上,小毛驴没见了,板车倒是还在。
那头驴,大概是被人偷了。
林青澜扯着旁边的叶子骂道:“谁这么缺心眼儿,坏死了!”
周寅看了林青澜一眼:“你倒是好人,把钱都给了人家。”
林青澜:“我是觉得他们怪可怜的,老人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孩子的妈被孩子爸打死,孩子爸又死了。不过这钱得算你账上,毕竟要不是你带我来,我也不会花这个钱。”
她一双杏眼无辜地看着周寅,眼含期待,仿佛要是周寅拒绝,她就能当场哭出来。
周寅喉结滚了滚:“好。”
林青澜笑弯眼睛,忽然想到当下的困境:“我们怎么出去?”
周寅:“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