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窗外的霓虹变换着颜色，打在许漠安脸上，更显出些清冷。
男人锁着眉，一直不说话。
“又生气了？”这男人就跟个河豚似的，动不动就鼓个气。
“没有。”许漠安目不转睛。
“还不承认？”苏苒忍不住去捏他脸，“说吧，什么事？”
许漠安照旧，没吭声。
“让我猜是吧？”相处这些日子，苏苒早摸透他的小心思。
她故意问：“是不是晚上没陪你吃饭？还是今天的学习计划没完成？”
许漠安转过头，斜睨她一眼。
“好了好了，你说吧，我真猜不出。”苏苒装无辜，凑过去亲他一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外面一本正经。在她这里，有时却比星星还难伺候。
看她讨好的模样，许漠安的情绪缓和。
“去酒吧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苏苒只和他说了去吃火锅，至于后来去酒吧的事儿，压根没想到发个消息。
她心虚：“我……我不是怕你担心我嘛！”
许漠安看穿她：“说实话。”
苏苒：“……”
她能说自己压根没想过吗？
沉默。
许漠安缓缓开口：“你不说，我才会担心你。”
“嗯。”苏苒轻轻应声，自知理亏，她选择了坦白，“其实是我还没习惯。”
许漠安讶异：“没习惯什么？”
没习惯对另一个人如此依赖，如此亲近，如此不设防。这些当然不能说，苏苒吸了吸鼻子：“没习惯报备行程。”
“以前，你和你前夫之间不汇报？”虽不愿提及潘义铭，但这件事太重要了。
“我们，我们比较独立。”
“独立？”许漠安心如明镜，“独立不代表不关心。”
苏苒心思沉下来。以前，她从没要求潘义铭汇报，她也从不会交待。总觉得，这是给对方最大的自由。
“嗯，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习惯。”觉出气氛太压抑了，苏苒俏皮道，“如果进步太慢，请许老师多体谅。”
许漠安去抓她手：“苏苒，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你这样想，就知道怎么做了。”
有点起鸡皮疙瘩怎么办？
“好。”她硬挤出一个字。
“光答应没用，要记在心里。”
苏苒吃瘪，决定反击一把。她微微抬眉：“那以前你和姚伊曼呢？”
“你倒是学会抬杠了？你不用和她比。”许漠安放慢车速，又说，“你看，这街上走的一对对情侣，有的挨得很近，看上去感情很好。有的并不亲密，连手都不牵一下。但看着亲密，就一定代表感情好吗？从来不吵架的，会不会反而问题更大呢？”
“许律师，怎么感觉你像个爱情专家？”苏苒鼻子皱成一团，“你到底谈过几次恋爱？”
许漠安拍拍她手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所以，专家的结论是什么？”
许漠安镇定答：“表面上的平静，不代表真的平静。”
“哦，我懂了，所以你才这么爱生闷气？”
许漠安：“……”
其实，这个道理苏苒何尝不明白？曾经，她生活在父母给她编织的平静里。后来，她生活在她和潘义铭一起编织的平静里。
明明是想逃离，却又把自己卷进了同一个陷阱。
许漠安见她不说话，又问：“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苒笑盈盈，故意去挠他手心：“是一个人生气了，另一个人知道怎么哄。”
“取笑我？”许漠安握她的手紧了紧，“我下次尽量改。”
“别呀，许律师，我就喜欢看你这小媳妇的样儿。”
“认真回答。”许漠安很较真的模样。
“好，不逗你了。”苏苒坐直身子，想了个大众化的答案，“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信任吧。”
“嗯，大部分人认为是信任，但那更多是合作伙伴之间的事。两个人合作，即使有信任，但仍会考虑利益，计算得失。爱人之间也这样，会不会太累了？做生意需要信任，但如果是感情，光有信任是远远不够的。”
苏苒回想她和潘义铭的点滴，她不就是在用所谓的“信任”麻痹自己吗？
信任背后，却还是防备。防备自己受伤害。
“那是什么？”苏苒边问，脑子浮现和李欣儿的那次对话。
李欣儿问她，什么是爱。苏苒说，爱是不计较，是心甘情愿。
“假如有一天，你生闷气，我不再愿意哄了，那我们的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吧？”
“答案正确，但我们永远不会有那一天。”许漠安反手揉乱她的发，“所以，我愿意为你敞开自己，你愿意吗？”
……
最近高舒秋出差少，中午吃饭都和苏苒他们凑堆儿。
“羽瑶，什么时候让你那同学请我们吃饭？”高舒秋刚坐下，就毫不客气。
陈羽瑶在高舒秋的帮助下，终于拿到了离婚证。她办好离婚后，和老同学约会了几次。
苏苒看陈羽瑶脸红成了猪肝，赶紧说：“人家八字才有了一撇，你会不会太着急了？”
“之前她就是一声不响干革命，革出了什么结果？”高舒秋一板一眼，认真教导，“现在要吸取教训，等真的确定关系了，就是牛过河拽尾巴——我们再说什么，就晚了？”
这次，苏苒点头：“说得对！羽瑶，如果你需要，我们先帮你把把关。”
羽瑶更羞赧了：“我们，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等我和他说一声，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几人聊着，那边小亚却愁眉苦脸。
苏苒问：“小亚，怎么了？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以为她和迟瑞有起色，却又没了动静。
“苒姐，能不能换个话题？”小亚脸耷拉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高舒秋扑哧笑出声：“看迟瑞把你折磨的，你让他和许大律师学一学，看你苒姐复习得多滋润！”
苏苒想起每天晚上和许漠安的斗智斗勇，一阵脸红心跳。她摸摸自己的下巴：“你没发现我已经暴瘦五斤了吗？”
高舒秋一只眼睛眯成缝：“我只看到某些不该瘦的地方，更加丰满了。”
见苏苒本能挡住胸，高舒秋笑出声：“哟，心虚成这样？我可没说什么地方。”
苏苒发现上当了，扳过小亚的肩：“要不我们还是聊聊你吧！”
“别提了，就是之前你陪我相亲的那个男孩子，还记得吗？我们又接触了几次，没想到，”小亚的肩垮下来，“他是个弯的。”
“真的？”高舒秋来了兴致，“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