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未尽长夜,沈元惜清醒得很彻底。
她回到房间里,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
好像也没多少需要收拾的,每个季度三四套衣服、两双鞋,一些很简单的化妆品、饰品和一瓶宝宝霜,最贵重的,就是奶奶给的那对金耳钉和简母给的“金项链”了。
她把这两样东西用酒精棉片擦拭了一下,又用保鲜膜包好,连同这些年简煜麒给她的钱、还有简父给她的补偿,一起放在了床头柜的最深处。
除了奶奶给她织的围巾,她没有带走简家的一分一毫,为了“爱”而来,能带走的,便只有“爱”。
“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沈元惜心想。
床上还放着那件即将要完工的毛衣,细密的针脚,她第一次织就织得这么好,还有几天就到简煜麒的生日了,原本她还想象着他穿上的样子。
可现在,他会直接丢进垃圾桶吧,沈元惜又想起昨晚他那愤怒的样子和要吃人的目光。
说不难过是假的,眼泪就这样不值钱、不争气地浸润了毛线。她把好不容易织好的毛衣全都拆掉,又缠成了团,塞进箱子里。
毛线是无辜的,要物尽其用。
贫穷,不允许她浪费。
收拾好东西,她躺在空床板上,想要睡一会儿,可头疼得厉害,怎么也睡不着。
天一亮,她便联系了搬家公司,还特意提醒司机师傅动作轻一点,她不能再刺激到简煜麒了。
因为她的行李很少,搬家公司用一辆小面包车一趟就装完了。
上车前,她最后再看了一眼这栋房子,自己住了四年的“家”,临了,倒像是临时落脚的旅店。
“走吧,师傅。”沈元惜上了车。
“这房子这么好,房主也舍得出租啊。”司机这是把沈元惜当成合租的租户了,这也正常,房子这么大,她的行李又少,还是一个人搬家,怎么看都像群租房的租户。
“不是的,师傅,我之前在这里做保姆,现在合同到期了。”
“哦,不好意思啊姑娘,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主家的素质应该挺高的吧。”
“是挺高的,知识分子,家大业大。”
“呵呵,挺好。”
从前很熟悉的回家的路,今天竟变得如此漫长。
到家属院后,正是大爷大妈们早起晨练、送孩子上学的时间,大家看到沈元惜一箱一箱地往家里搬,联想到奶奶去世了,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
如今,沈元惜已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和闲言碎语,她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后盾,像无根的浮萍,只有靠自己,才能扎根大地。
好在,房子重新装修过,干净、整洁、明亮,这是简煜麒为她付出最大诚意的一件事了,起码,这安稳的居所和熟悉的大院环境足以给她庇护。
所以,她放过自己,原谅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她把床铺铺好,躺在床上,面向窗外的阳光,沉沉地睡去。
好心安啊,许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一觉了,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围在奶奶身边,吵着让奶奶给做红烧肉,妈妈下班回来带了她喜欢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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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煜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在飘窗上睡着了,醒来时看到一地的狼藉,下意识地想叫沈元惜,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奇怪,这是第一次,他宿醉之后还没有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