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枯枝抽嫩芽,一派新景象。
陆行峥终于回来了。
这日,明溱正窝在院内坐在榻上看话本子,下意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就无意间见原本只开了一条小缝的窗被慢慢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她下意识看向正在换炭的紫竹和昏昏欲睡的幼菱,见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便咳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会儿,不用候着。”
“是,世子。”紫竹换好炭,拉着睡眼朦胧的幼菱退了下去。
等到房门被关上,窗边便立即掠过一道玄色身影。
眨眼间,男人便站在了明溱软榻前。
来人俊眉修目,健硕欣长的身躯掩在衣衫下,腰佩短刀,虽然初春雪已停,但外面仍有一些积雪,因此他的皂靴还沾染了少许雪,浑身带着外面的冷气。
明溱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身上的薄毯,“好冷,你先站那边暖一暖。”
“好。”陆行峥卸下披风,乖乖在炭盆前暖好身子,才凑到明溱身后,将人抱进怀里,“阿溱,好想你。”
明溱放下书,抓起他的手细细查看。
刚才她就觉得陆行峥的手上好像有伤口,如今一看,果然,原本修长好看的手变得十分骇人,上面布满了许多冻疮裂痕,只不过现在好了许多,已经结痂。
明溱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疼吗?”
“上过药,已经不疼了。”他声音如常,还带有安抚的意味。
明溱心头一热,转过身吻上男人微凉的唇。
他强大、成熟、可靠,有他在身边,实在很有安全感。
两人腻腻歪歪了一会儿,明溱也大概了解了情况。
她在家一向不喜梳妆,一头乌发要么披散着要么只用一根发带系着,慵懒随意,柔软的发丝在下闪动着光泽。
她静静躺在他胸前,捏着他的大手轻描淡写地讲述着下一步计划,他闻着她发香,轻轻啄吻。
对于明溱随口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计划,陆行峥并没有多么惊讶,他早就察觉了些许她的目的,只是将薄唇不停印在她的脖颈,哑声道:“世子想做什么我都答应,只是需要一点报酬......”
不知为何,明明他是个自持克制的人,然而面对明溱,却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亲吻她。
明溱睨了他一眼,默许般勾住他的脖子。
......
半个时辰后,陆行峥解了一半的馋,看了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情不愿地移开嘴唇,盯着少女水光泛滥的眼眸,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明溱睫毛扑簌,温柔的吻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从眼角慢慢地移落到脸颊、鼻尖、嘴唇,最后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嘶!”明溱痛呼一声,推开陆行峥,“干嘛咬我?”
她摸了摸被陆行峥咬的地方,摸到了浅浅的齿痕。
而陆行峥不说话,敛眸默默拿起衣衫替她穿上,遮住了她身上浅淡的,不属于他的痕迹。
......
皇宫。
乾清宫西阁。
临近窗牖处,一对父子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案摆着一盘围棋。
棋盘上双色琉璃棋子遍布,黑子已将白子围困得密不透风,似乎已经进入尾声,坐在其中一侧清俊如玉的少年执棋摇摆不定,神色微滞。
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身着五爪金龙服,额上已生白发,眸色沉稳而深邃,周身散发着磅礴威严。
他端着茶杯轻轻啜饮,举手投足间是常年身居高位的矜贵与冷厉。
七皇子明时祁沉吟片刻,最终放下手中的棋子,低头苦笑:“父皇,儿臣又输了。”
皇帝眸色深沉,意有所指道:“祁儿,做任何事,都不可心急,更不可心不正,否则,终将自取灭亡。”
明时祁一愣,连忙起身跪下,恭敬道,“儿臣谢父皇教诲。”
皇帝摆摆手,“不必行这些虚礼,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走吧,去你母后那瞧瞧。”
说完便大步走出宫殿。
“是。”明时祁起身应答,跟在皇帝身后,只觉背上已经生了一层薄汗。
……
天色方亮,天穹残星仍能瞧见,正街的车马小贩就已经行动,酒楼小店也已经开了门。
待到日上三竿,有一人身着浅色缕金交领长袍,踩着鎏金杌子从马车下来,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楼。
“此番北部雪灾肆虐,可多亏了太子殿下与七皇子殿下,带着食物与衣物跋山涉水、跨越半人高的雪层将东西送入城中,拯救几城百姓于水火之间。”
“明朝有太子殿下与七皇子殿下,实乃我大明之福!”
“据说当时……”
明溱坐在茶楼二层厢房,嚼着点心,漫不经心地听着说书先生以夸张的讲述,架在软椅上纤细的小腿上却有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来回揉捏着。
似乎还颇具手法。
“阿溱,舒服吗?”薛成骄狗腿般朝明溱笑,双手熟练地捏揉,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唔,还行吧。”明溱咬了一口红豆糕,皱了皱眉,将剩下的一半塞进薛成骄嘴里。
少年自然全盘接受,还享受般咂巴嘴,“阿溱喂的就是好吃!”
“行了,别贫。”明溱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北部边关被进犯,下月的出征,我、我想去……”
明溱还没说话,薛成骄就自顾自停了话头,神色间有些失落。
他若去了,至少要有一年半载见不到阿溱了。
到时候被陆行峥乘虚而入了怎么办?
可是,他的梦想也是成为陆行峥那样的大将军。
这样,他也更有底气让怀王夫妇接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