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溱拉着祝奚一起来到了孟府。
时间正好,喜雪宴还未开始,受邀的各位官员、夫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
明溱一入园内,就看到了不远处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戚山玉,他一人站于入口处,仿佛正在等她。
明溱有些心虚,刚想要装没看见走向另一个方向,就被戚山玉叫住,“阿溱。”
“哥哥......”明溱只好走过去,向他介绍了身旁的人,“哥哥,这位是祝公子。”
祝奚勾唇,抬手作揖,“鹿云早听闻戚大哥的清正文雅之名,一直十分敬佩,今日有幸得以见之。”
他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张口就喊人戚大哥。
戚山玉挑眉,眼中冷冽,“不知祝公子为何与家妹一同而来?”
明溱连忙上前解释道:“哥哥,我与祝公子是在孟府门口偶然遇见,便一同入内,路上交谈了几句罢了。”
戚山玉眉宇闪过暗沉。
阿溱只是与这祝公子见过第一面,就如此掩护他,着实令人......不爽。
见戚山玉没说话,明溱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祝公子自小身体不好,我们先入宴吧,不要呆在这吹风了,免得受凉。”
闻言,戚山玉也不再说什么,三人一起入了宴厅。
孟太傅深受圣上看重,孟府自然也是富丽堂皇,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庄重而不失韵味,东侧更是连带着一块山林之地,名为“荣梅山”,是孟太傅立功时圣心大悦而赏赐的。
此次喜雪宴便是在东侧院内搭建的小高台上,立于此处便能看见荣梅山成片的梅林,于一片白茫茫的冬雪中傲然挺立,增添色彩。
戚山玉一入宴厅,便吸引力许多目光,毕竟作为圣上跟前的红人,戚山玉不仅年纪轻轻成为了吏部左侍郎,而且长得实在俊美,一拢青衣,玄纹云袖,气质清冷,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就如那荣梅山上的梅,十分吸引人。
更别说此刻他身边跟着两个姿容不输他的人。
许多人一时便移不开目光了。其中就包括一位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妙龄女子与站在她身边的白衣男子。
这两人原本坐在一处正在闲谈打闹,姿态十分亲密,听到声响后往声源处看去,却齐齐呆愣在原地,两人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少女,那位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女子更是奇怪,她嘴唇微颤,仿佛十分震惊。
“那是......你姐姐吗?”饶琛喃喃道,目光震惊中带着一丝痴迷。
明澜心中波涛翻涌,惊骇得不知作何反应,四肢都仿佛被冬日的风雪冻得僵硬了起来。正巧这时她听见戚山玉坦然向众人介绍:“这是家妹戚溱玉,几月前刚从江南来到京城......”
众人也都十分捧场得夸赞着明溱。
明澜这才心口一松,朝着饶琛反驳:“怎么可能,那是戚大人的妹妹......”
但她内心却依旧恐慌,声音也隐隐颤抖,甚至想打退堂鼓立即回明府去,仿佛她回去了就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在她出神之际,就看见她心中惧怕之人,正面带笑意缓缓朝着她走来,“这位妹妹,我们是不是见过?”
就连声音也与她那位已经去世的姐姐如此相似。
而“妹妹”二字仿佛牵动了她敏感的神经,明澜反应极大地站起身,“别叫我妹妹,我不是!”
她向外跑去,经过明溱时还撞到她的肩膀,明溱被撞得往后倒,被眼疾手快的两人一把扶住。
明溱十分委屈,眼眶都红了一片:“我只是看她一直盯着我看,或许认识我才上前问她的......”
被明澜的举动吓了一跳呆在原地的饶琛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朝几人行了一礼,“戚姑娘,我替澜儿向你道歉,她今日心情不好,这才冒犯到你了。”
饶琛只当明澜是因为看见这位戚姑娘后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于是伤心之下才反应如此之大,他身为明澜的未婚夫,自然要替她解释一番。
“没关系。”明溱十分大方地表示理解。
几人和解后,饶琛也退出了宴会,他要去问问明澜,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刻的明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孟府,路上遇见昔日的好姐妹也没停住脚步,一路回了明府。
她爬上床缩在一角,有些心有余悸地思考着。
戚溱玉虽然与姐姐十分相似,可容貌却仿佛比她印象中的明溱漂亮了不少,性格也不一样,她姐姐是高傲、骄纵的,而戚溱玉是娇柔、羞怯的。
戚溱玉一定与她姐姐毫无关系!
她渐渐放松,好似说服了自己,心情一缩一松之下,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明澜好似回到了她最不想回忆起来的那一天。
春寒料峭,阴雨绵绵。
两位少女在去郷山寺祈福的途中遭遇歹徒抢劫,可这些歹徒见到两人美貌,立即改变了主意。
原本只想劫财,现在竟连人也想带回去,两人被追赶到一处悬崖,为了不被发现,趁着歹徒还未追上来,她们看着悬崖边的长藤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久后,两人抓着长藤悬挂于悬崖壁上,听着上方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下来容易上去难,本就是两个娇弱无力的小女子,力气也小,实在难以攀爬上去。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姐姐长得比她好,才情也百里挑一,父亲母亲常常将她和姐姐比较,喜欢的人也是姐姐的未婚夫。
于是在姐姐拼尽全力帮助她爬上去之后,向自己求助时,她明明伸出手快要抓住姐姐,脑中却浮现出残忍的想法。
若是被所有人偏爱的姐姐消失,是不是这份偏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鬼使神差之下,她收回了手。
梦里最后一幕,是她满脸泪痕地站在悬崖边眼睁睁看着疼爱她的姐姐掉落悬崖。
“姐姐,对不起......”
明澜猛地惊醒,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无措地抱紧自己,脑中浮现一种想法。
或许,她们本就是同一人呢?
姐姐回来了,是不是回来报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