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齐绪被车内叮铃咣铛地打斗声吵醒,光听许、吕双方的嘶吼,他眼都不想睁。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可以进去了吗吕统领?”
没几分钟,一阵寒风呼啸而来,车内多了许多陌生的声音。
齐绪撑起眼皮,看到六名身着防护服的人,瞧体格不像是兵。
吕言谋蹭掉嘴边的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消毒剂,挨个喷洒他搜罗出来的幸存民众。
许弘文扭正松垮破烂的上衣,掏出口罩递给齐绪两个,“我打赢了。”
齐绪望着猪头脸啼笑皆非。
嘴真硬啊。
野路子跟正经兵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但这差距不是永恒不变的。
齐绪戴上口罩,坐直身环视每一个人。
沈月琳与其对上视线,面具眼罩下的目光不闪不躲,一扫先前的柔弱之态,有着女强人特有的沉稳和气势。
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随后抽出椅子坐了下来,犀利的眼神紧盯张家老三以及他婊子大嫂田野。
田野没见到丈夫和公公,哭得昏天黑地,站都站不稳,瘫软地倚在后尾门上。
这时,张家老三张鸿颇为急切的问道:“吕统领,你的兵什么时候到。”
吕言谋眼神里透出不耐烦:“你已经问很多遍了,我说了,最迟后天。”
“你催催他们呗,又没多远,开车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张鸿内心焦灼惶恐不安。
好不容易等来救援,还是碧霄的大统领,没成想对方竟独身一人,说是在附近执行任务,跑来的。
幸亏带了防护服和防毒面具,这才有惊无险的来到房车。
如今老爹大哥都死了,外头全是怪物,他一刻都呆不下去,着急进入安全十足的基地。
“催催,啊,催一下。”
吕言谋果断拒绝:“催不了,他们正连夜赶路,安全第一。”
“为什么催不了?说句话而已,耽误不了几分钟。”张鸿不解,满眼都是疑惑。
吕言谋耐着性子道:“无关紧要的话用不着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这怎么能叫无关紧要呢?!”张鸿眉头一横,加重语气:“民众们在怪物窝里担惊受怕,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啊!得尽快来,你催一下。”
吕言谋被张鸿吵得头大,他揉动着鼻梁,声音低沉:“催不了,路上有可能会出现突发情况,不要给士兵施加任何压力。”
张鸿:“我知道的呀,可他们不是兵么,训练有素的兵啊,抗压能力强,跟民众不一样,你催催不碍事,给我们个安心。”
吕言谋太阳穴突突直跳,极力隐忍。
他沉声道:“催不了,赶夜路危险,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自身安全,若因着急过来不仔细看路,全军覆没怎么办。”
“都是兵,有武器,哪能这么容易就覆没了,那算啥兵。”张鸿实在搞不懂:“打个电话几分钟的事,让他们知道有人等着救命,心里有个底,别磨蹭,仅此而已,怎么就不能催了?”
一个大统领,跟他沟通咋这么费劲呢。
“这奶油味的。”许弘文拿出袋装瓜子给齐绪。
齐绪轻言轻语:“我想吃原味的。”
许弘文:“没原味了,我吃完了。”
“行吧.....”
吕言谋瞪了眼看戏二人组,强压怒火,严肃的对张鸿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士兵生命安全第一位,倘若他们路上出事,没人来救你们。”
“不是,我就纳闷了,打个电话怎么了,一通电话而已。”张鸿听出对方的不悦,板着脸跟二哥抱怨道:“我又没规定他们必须几点到对不对,就想让他们别磨蹭,为什么不能催?”
他又看向吕言谋,重复问道:“为什么不能催?”
吕言谋不想再说车轱辘话废话,他算看出来了,那人根本不听别人说什么,光顾着自己,他嘴皮子磨破也说不通。
吕言谋干脆抱住齐绪臂膀,委屈巴巴:“小绪~你看他~~”
齐绪一愣,随即用力抽回胳膊。
防止驴子再犯骚,他便帮了个忙。
“这是曙光的车,你们都无权进入,等不了就出去,既然进来就安静些。”
张鸿对吕言谋诡异的行为感到诧异,但此刻,他没心思细想,满脑子都是怎么打击齐绪傲慢的态度。
“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兵做主,人家大统领搁这儿坐着呢,碧霄统领要征用你的车救人,你要是想得到表扬就老实开车去。”
这一下子,张鸿无意间给自己说通了。
没必要等着士兵来救啊!
这么坚固的一辆车在这儿,当日没扎爆胎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跨大步子走向驾驶座。
吕言谋见状火气噌噌直冒,疾步挡在张鸿面前:“不能开,我要等我的兵!”
也不能放齐绪他们离开,必须留这儿出力!谁都没齐绪好使!
张鸿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明明能走为什么不走!你龟.....”
“阿鸿!”张爽厉声打断三弟的谩骂,曙光小兵就算了,怎能跟统领大呼小叫。
张鸿气哄哄地往桌子底下一缩,不再开口,可没几分钟,他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催?”
齐、许看着驴子铁青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噤声相视一眼,默契道:“为什么不能催?”
吕言谋此刻的模样就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脸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近乎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