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齐绪摊开掌心,映着车头大灯聚精会神的凝视小颗粒,手上一沉,他握住手电筒照在血迹上。
冷白色的光束下,有几粒白色西瓜子状的东西忽地动了。
它们尖端部分极其缓慢地拉长,身体变成了椭圆形的米粒状,尾端紧接着随之跟上,在血泊中滑动了一小段距离。
齐绪露出吃了苍蝇般的嫌恶表情,他关闭光束,用眼神示意许弘文上车聊。
男人们一看二人不打算走,同时松了口气,把抛撒式阻车路障钉重新铺设回去,蹲在四处严防死守。
他们对老三吐出这些东西并无反应,只因自己有时也会排泄出来许多。
车内。
许弘文脱下行动不便的防护服,盯着翻找书籍的齐绪:“是什么?”
“绦虫的节片。”齐绪拿出寄生虫图册坐在沙发上翻阅,用手指点着概述。
“绦虫是常见的肠道寄生虫,身体呈长条状,由许多节片组成,长度从几厘米到数米不等。”
“每个节片都是独立的,成熟后便会断开从寄主体内排出,蕴含大量虫卵的节片等着被其他生物不小心吞噬,在别的宿主体内发育成成虫,以此类推繁衍。”
许弘文对此略知一二:“绦虫可以在多种动物体内寄生,猪、牛、猫狗、鱼....”
他顿了顿,又说了几种不常见的:“兔子、狐狸、狼、熊.....人吃了携带绦虫卵半生不熟的肉食,就会被感染。”
齐绪认同对方的暗示,挑明了说:“这里有狩猎场,供有钱人放松娱乐尝野味,可感染绦虫不一定是吃了不熟的肉。”
许弘文坐在齐绪身侧,抽过有关寄生虫的书籍查看。
传播途径还有接触传播,与感染绦虫的动物亲密接触,如抚摸、拥抱等,包括被感染动物的粪便污染的土壤,草地.....之后不注意洗手就接触食物,必然遭殃。
许弘文目光一亮,语气多了几分愉悦:“这儿可能有活着的动物。”
“是有可能。”齐绪收起书籍放回原位:“但不排除人传人。如今水资源珍贵,做不到及时清洁。”
“感染绦虫的抓抓屁股的瘙痒,再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连累所有人都遭殃。”
许弘文神情略显失望。
他暂且抛开动物传染或是人传人的问题,伸手把寄生虫书籍拿出来,翻到感染症状那一页,眼神上下扫视,一目十行。
“哪里不对?”齐绪好奇问。
“还有瘟疫。”许弘文瞄着车外的年长男子,点了点手肘:“红斑,以及疱疹破裂形成的溃烂,这些仅感染寄生虫不会出现。”
齐绪眉头一挑,撑起下巴陷入沉思。
归根结底还是感染了瘟疫啊。
齐绪问:“你看见堆积成山的尸体了吗?”
许弘文摇头,哼笑道:“若真有,蜗牛人早啃光了,怎会留着让你看到。”
“是哦。”齐绪挠了挠脸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那他们是如何染上疾病的呢?”
“来自老鼠,苍蝇,蚊子叮咬带来的。”许弘文一个三连。
“苍蝇蚊子么.....”齐绪低声喃喃着。
他取出什锦果蔬干零食,撕开包装:“我觉得是狩猎场的动物都死光了,村民舍不得扔,堆积在哪一处而引发的瘟疫也说不定。”
“可我没闻到尸臭味。”许弘文伸手往果蔬干零食袋里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咀嚼几番咽下,“你闻到了吗?”
“没有。”齐绪晃了晃寥寥无几的果蔬干,张大嘴一口闷,片刻后说道:“我不认为是苍蝇蚊子,它们一般在气温10、15c以上横行。”
“现在天气刚转暖,我目前还未看见一只,所以我更偏向于这里有大堆腐尸,只是我们还没找到罢了。”
这跟许弘文的猜测不符,他说道:“那就去找找看,看最终结果我是对的,还是我是对的。”
“我是对的。”齐绪笃定道。
他盯着依旧坐在车头前方的四人,拉下围绕车顶悬挂的窗帘,顿时遮挡了外界的视线。
老头几人瞅了一眼没当回事。
只要车走不了,里头的人想怎么着都行。
长子对二弟三弟低声道:“你们先回家歇着吧,明早来替。”
“成。”
齐绪听着越行越远的轻微脚步声,轻轻打开车尾门迈下腿,全身包裹且武装完毕的许弘文紧随其后。
二者钻了老头与长子的视野死角,偷摸远离此地。
......
农家园区里土窑建筑相隔不远,一户挨着一户。
土窑的门与窗皆为大大的拱形轮廓,花色窗帘将内部挡的密不透风。
其中闪动着微弱的烛光,投射出斜斜的变形人影。
齐绪和许弘文根据影子的发型判断出性别,蹑手蹑脚地继续往前探查。
“小琳,吃药吧,你看看你,都病成什么样了。”
“我不吃!”
二人立马停在原地,从影子的轮廓看出是白天跟老头等人一起的妇女,她像是在劝闺女吃药。
他们鬼鬼祟祟地侧耳倾听。
“我小叔子虽身体欠佳,但人敞亮,能说会道,还会疼人,这种男人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齐绪和许弘文震惊地对视一眼,飞速开启大脑风暴。
已知妇女和长子一家人,她的小叔子便是老二老三,而她又让自己的闺女.....
这,这题超纲了!
“滚!我堂堂沈家千金,竟敢如此对我,等我老公找到这儿你们就等死吧!我老公是固伞大官,大官!”
哦,原来没血缘关系。齐绪和许弘文恢复平静之色,静心听下去。
“嘘嘘嘘,快别喊。”妇女惊得连忙道,恐慌过后,这才对好赖不分的千金表达不满。
“当自己多矜贵呐,搁这儿半年多了怎么还钻牛角尖,你老公要惦记着你早来了,你为他守身如玉,他身边美女如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妇女慌乱地把布塞进对方口中,拿着来之不易的药疾步走出门。
她率先左右看了一眼,发觉没有危险,急匆匆地朝长子家赶。
齐绪和许弘文从暗处走出,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进入屋内,阴冷潮腥气扑鼻而来。
屋中简单明了,桌椅炕,窑壁为黄色泥土糊的,壁上刻着许多深深浅浅的刮痕,长短不一,有些刮痕里夹杂着黑色印子,像是脏污。
齐绪趴上去嗅了嗅,稍加思虑有了答案。
许弘文则拿出小号物证袋,象征性往里刮了些黑、黄色泥土。
“是血。”齐绪道。
许弘文:“我在追求严谨。”
齐绪:“你在浪费资源。”
许弘文板起脸,举起物证:“你能尝出人血还是动物血吗?”
齐绪:“能。”
许弘文:“能分辨出什么血型吗?”
齐绪皱了皱眉,对许弘文的吹毛求疵、没事找事的态度很不爽。
许弘文差使道:“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