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总嫌夜太短,两人鱼水之后都有些疲倦。或许刚才孝谦的霸道使得意沛暂时忘却了自己需要的那个答案,但此刻她又追问起来。
“你说会回答我!”她侧过头看着孝谦,他仰面躺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你快告诉我!”
孝谦伸出臂膀将她揽在怀里,喃喃地说道:“其实嫂子已经知道你我的关系......”
“什么?”意沛心头一惊“霍地”坐了起来,脸色惨白!丝质的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墨绿色的肚兜半遮在胸前。
“你干什么?当心冻着!”孝谦忙把她拽回被窝里,“你别怕,嫂子会帮我们!”
“她怎么会知道?你告诉她的?”意沛依旧紧张,后脊梁上都有香汗渗出。
孝谦怕她着凉把她紧搂在怀中,“嫂子是何等的蕙质兰心,我们的事情瞒不住她。还好她体谅我们......”
意沛被吓坏了,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我丝毫感觉不到她知道!她......”
“过年去你家,还是她帮我安排的呢!”孝谦忙用事实来安抚她,“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同你见面!”他握紧意沛的手,她的手心冒着汗。“你相信我!也要相信嫂子。你仔细想一想,她什么时候害过我们?她一直在帮我们,帮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
孝谦的话让意沛暂时安静下来,她也仔细地回想着婉仪进门以来的每一件事。没错,她所做的一切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甚至处处帮着她和小鱼。“是......她不会伤害我们......”
“所以当她问我的时候我才会告诉她,也想让她帮我出出主意。毕竟她是商贾世家的小姐嘛。”孝谦见意沛平静下来也松了口气,“嫂子真的是女中丈夫,帮了我不少,也给了我不少的鼓励。”说到这里孝谦是满满的信任。
意沛见了却皱起了眉头,她背过身去自叹不如。“相比之下我是不是就成了你的负担?我太没用了,根本不能帮你什么。所以你才都瞒着我,对吗?”
“怎么这么想呢?”孝谦从背后抱紧她,酥胸柔软地在他宽大的手掌中。他亲吻了她的香肩,在她耳边细声说道:“我不要我的女人为我担心!我会为你、为我们的将来安排好一切!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带你离开!”
“离开?”意沛激动起来,忽地转身,肩膀还磕到了沉醉在温柔乡里孝谦的下巴。“呀!磕疼了没?”她见孝谦捂着下巴忙拨开他的手,嘴唇上留下一道牙齿磕碰的血痕。
“不痛!不痛!”孝谦忙说道,看意沛一脸慌张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离开”而紧张还是看到自己被磕出血来而紧张。“怎么?你不愿意同我离开?”
“不......不是......”意沛低眉,心潮澎湃。若说走,她当然想,但何等的容易?她不是一个人,她走了之后钟家怎么可能就这么了事?到时候若钟家的人向她的兄长兴师问罪,这让岑家在西霞镇如何做人?列祖列宗的脸面都给丢光了!意沛虽然不是婉仪那样的大家闺秀,但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这些家族观念对她来说也是根深蒂固的。
孝谦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是他的女人,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她获悉后的反应呢?“别担心,我都会一一做好安排的。”
“安排?什么安排?”意沛望着孝谦,他胸有成竹的样子。
“别问这么多了,我说过你不需要担心!”孝谦咧嘴一笑,“时候不多了,我们别浪费时间!”他一个翻身将她锁在身下,扯去那碍事的墨绿色肚兜......
梅开二度间隙,突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上楼,紧接着就有人急躁地敲门,把尚在云雨中的两人怔住了。“谁呀?”意沛颤颤巍巍地问道,并迅速地穿好衣服、整理凌乱的发髻。
“二少奶奶!不好了!传继少爷发烧了!身上烫着呢!”这是传继奶娘的声音。
意沛一半松口气一半又担心起来,她冲门口说道:“你先回去照看,我马上就来!”然后就听到奶娘“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她穿上衣服回头对床上的孝谦悄声说道:“传继病了,我去看看。你......”她回头看看门外,压低声音道:“你趁没人的时候赶紧走吧。”说着就拿起一件风衣走到门口,奶娘走出没多远,她快跑几步追上她,“等等我,我随你一起去!”
孝谦在意沛走了没多久后才摸黑回到自己房里,想起意沛担心传继的样子突然有个新问题萦绕在他心头。传继怎么办?他几乎什么都考虑到了,唯有这个孩子疏忽了。
传继虽然不是意沛的亲生骨肉但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不是亲生子也胜似亲生子了。可真的要带走传继吗?孝谦犹豫了......别说多带一个孩子上路会有麻烦,及一些不可控因素,更让孝谦难以抉择的是传继的身份。传继是过继给二哥孝和的儿子,这在宗碟上早就登记造册不容更改,就算他们走到天涯海角这一层父子关系都牢牢地拴着这个孩子。那么如果他们带着传继走,该如何定义这个孩子的身份?他是意沛的养子,却是自己的侄儿。他管意沛叫娘,管自己叫三叔。若是离开桃源镇后让传继叫自己和意沛为三叔、三婶,那么又如何面对族谱上的谱系?这又将二哥置于何地?这个问题倒是让孝谦想不出妥善的解决方法。
传继可能是受寒一直发着高烧,大夫过来看过说是出水痘并吩咐一定要好好照看,否则孩子容易因此夭折。这话让意沛很担心,几乎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传继。
婉仪闻讯也过来探问,见小传继烧得小脸通红不由地心生怜爱。“怎么烧成这样?”她一摸孩子的小手,也是滚烫滚烫。“大夫怎么说?”
“受了寒,来势汹汹。”意沛一脸担忧,“大夫开了药,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否则......”
婉仪握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平常。钟家又不是普通人家,一定会照看好他的。”看意沛疲惫便问道:“你一夜没睡吗?看你累成这样。”
“昨晚半夜奶娘来叫我,一直到现在我都在这里。”意沛望望外面的日头,已经是下午。
“要不你去睡一会儿,我来照看孩子。”婉仪问道。
“不用了,我......”意沛抬头望着婉仪,突然想到她知道她和孝谦之间所有的事情,不由地心头一阵悸动。“我不累......嫂子不用担心。”
婉仪没有察觉那么多,倒是把心思都放在传继身上。“这孩子能进钟家的门就是个有福分的,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难关而已。”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保姆唤道:“大少爷、三少爷。”
孝恒和孝谦一起来了,“听说传继病了,我来看看。”孝恒走了过来,和婉仪一样摸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很。看过大夫了吗?”
“看过了。”意沛又将大夫的话重复了一遍。
孝恒听了便宽慰道:“意沛,你不用担心。这孩子是孝和的子嗣,他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传继的。”他转身吩咐保姆道:“需要什么尽管去库房领,吩咐有富叔让大夫每天都过来把脉。屋子的窗户全部再贴一层窗户纸,免得屋子透风。”保姆应着去了。
孝谦看意沛犹如生母般担心着孩子时,那个问题又爬上了心头。他过来看看孩子,说道:“我们小时候也发过水痘,都平安过来了。不会有事的。”他对意沛说道:“你也要注意休息,看这黑眼圈,孩子的病没好你倒是要倒下了。”
“是啊,我也劝她回去小睡一会儿呢。”婉仪说道,“从昨天后半夜开始她就没合过眼。”
孝谦自然知道更多,别说后半夜,就算前半夜她也没合过眼。“嫂子说的没错,你回去睡一会儿吧。养足精神,晚上孩子还要你照看呢。”
想到晚上还要守着孩子,意沛也觉得自己应该睡一会儿。“好,一会儿我让人把被褥拿过来,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孝谦还要说却被婉仪拉住了,“由着她吧,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呢。”
“嗯。”孝谦微微点了点头,再看意沛她的全部精神都在孩子身上。
家里又多了一个病人,再加上燕春妮因为丧子之痛时而精神恍惚,金如珍感叹运道不顺,想去观音庙祈个福。婉仪跟随着一起去,一路陪着婆婆拜这个菩萨拜那个弥勒。添置了香油钱后住持师父就过来道谢,钟家经常到观音庙参拜所以和这里的住持也颇为熟悉。
住持为金如珍祷祝完毕后就过来说道:“太太乐善好施,佛祖一定会保佑钟家上下平安。”
“阿弥陀佛~~”金如珍双手合十又向观音娘娘拜了拜,“望佛祖保佑。”她对住持感叹道:“这大半年钟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总感觉不顺。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今日前来祷祝,我心里也稍有安抚。”
“如今世道不济,家家都有不顺。”住持说道:“太太想开一些心情才会舒畅。”
“嗯!嗯!”金如珍拉着婉仪对住持说道:“对了,这是我媳妇儿,还是第一次跟我来观音庙呢。劳住持师父看看,我这媳妇儿的子嗣缘可好?”
金如珍突然这么问倒是让婉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见那住持仔细地看了看自己。“少奶奶是大富大贵之人啊,子嗣缘也和大少爷一样福厚,只是不能操之过急。”
听到住持这么说金如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她笑咪咪地看着婉仪道:“你和孝恒加把劲,生个孩子出来说不定能给家里多添一些喜气呢。”
住持送婆媳二人出寺庙,“对了,最近府上三少爷可好?”
“唉~~好是好,也知道长进了。只是......”金如珍提起孝谦又是一番揪心,“只是这婚事......耽搁到现在,我也担心的很呢。”
“三少爷命中多桃花,也难怪会不定性了。”住持说道:“不过浪子终有回头之日,三少爷还是要早日成家才行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金如珍说道:“只是这孩子性子拗不过,要不是他看上的,硬塞给他,指不定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那不如先见见,若有缘分再提婚事也不迟。”住持停下脚步说道:“这也是省城里时兴的相亲方法。”
婉仪听了朝那住持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和尚有所目的。果不其然,金如珍问道:“不知师父能不能帮忙牵个红线?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出家人本不应做这些保媒的事情,但钟太太是本寺惠捐最多的香客,我也就斗胆保一次吧。”住持说道:“隔壁千霞镇上富临茶庄的胡老板膝下有一女,前些日子胡夫人带小姐前来进香,也提起女儿的婚事。我看胡小姐也是福厚之人,年龄比三少爷小一岁,我看很是般配。若钟太太有意,倒不如让他们先见见面?”
“好啊!好啊!”金如珍当然满口答应,“劳烦大师从中安排了。”
金如珍回家的时候倒是心情不错,可能觉得有住持保媒是钟家转运的开始。婉仪倒是有些担心,真怕婆婆这么做又会惹怒了孝谦。孝谦一直不娶的原因恐怕也只有她这个大嫂最为清楚了。看婆婆一直不语,就猜她是不是在盘算怎么把孝谦带出来相亲。
“婆婆,我怕孝谦知道了不肯呢。”婉仪提醒道。
“先瞒着他,见了面再说吧。”金如珍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叮嘱道:“你可别回去透露给孝恒听啊!这孩子若是说漏了嘴,那孝谦可真的会一口拒绝了。”
婉仪怎么会透露给孝恒?她当然是直接告诉孝谦去。“你知道便罢,可千万别表露出来,否则婆婆可不饶我呢。”婉仪说完后就一脸严肃地告诫孝谦。
孝谦丝毫不担心,脸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娘真的是白费心思。不过我也应该让她顺顺气儿是不是?我会当作不知道,哄她高兴一次。”
“你打算去?”婉仪笑了笑,“当心人家真的看上你!”
“我自是知道她会看上我,但可惜我早心有所属喽。”孝谦开着玩笑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呵!你倒是自信满满。”婉仪笑道:“仔细我告诉她,让她同你闹去!”
“别!别!”孝谦忙紧张起来,郑重地叮嘱婉仪,“她最近为了传继的事情烦恼,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