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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红婵赶到京城时，已经过了二更天，城门早已经落了锁。
她只能找了地方随意地休息了一下。
心里因为存着担心，根本睡不着。
漆黑的冬夜，寒气透过皮肤渗透进身体，心脏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难捱的时间缓缓流逝，天际晕染上一层白光。
终于响起沉重的咯吱声，姚红婵立刻睁开了眼，踏着天际的第一道微光进了城，直奔沈国公府而去。
门房看着这陌生的女子，眼神防备:“你找谁，递了拜帖吗？”
姚红婵心急如焚，说话的口气也就没那么客气:“我找你们二爷有急事，麻烦赶快去通报一声。”
这门房是国公夫人的亲信，颇有点仗势欺人，不懂得看人眼色。
“你以为这是哪里，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没有拜帖，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别挡着国公府的道。”
姚红婵不耐烦和这种掰扯，耽误时间。
她转身离开，绕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直接翻墙进去。
脚刚落地，一把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姚红婵背对着人，看不见那人的长相，只知道此人武功不错。
“我找你们二爷。”
那人慢慢转到她面前，脖子上的剑却没有拿开。
“你找我们二爷干什么？”男子身材高大，长相普通，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也不会被发现的那种大众脸。
一身黑衣装扮，应该是国公府的暗卫。
姚红婵没有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递了过去。
沈一接过一看，脸色微变，这个腰牌是属于二爷身边的苏侍卫的。
他没再废话，收起剑转身。“跟我来。”
紫竹院内，沈彦州刚起身。
他今天一早起来，便心绪不宁，右眼皮不知为何跳个不停。
这两天正全力调查驸马换女一案。虽不是很顺利，驸马已被关进刑部大牢，也应该没有什么风险。
要说最让他不安的，应该就是不在他眼前的苏窈了。
“二爷，沈一带了个人来求见。”沈墨进来报告。
“这么早？”沈彦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很强烈。
他抬脚就出了房间。
沈一已经站在院子中间，身后是一位陌生女子。
“沈大人，民女姚红婵，是苏……苏霄的师父。”
听到女子自报家门，沈彦州脸色一变。
之前苏窈就说过，要和她师父去查探以前丫环的下落。
现在却只有她一人回来……
他沉着眼看向面前的女人，衣服凌乱，上面沾满了灰尘，能看出是经过了一夜的奔波。
姚红婵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性格比较豁达开朗。
她并不讲究什么规矩，很自然地抬头打量了眼前的男人。
个子很高，眉眼冷冽，在陌生人面前自然而然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势。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阿霄人呢？”
他虽然只问了一句，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
“这是我和阿霄在水月庵里发现的东西。”时间紧迫，姚红婵不想耽误时间，单刀直入。
“我们本以为，那里只是一些寻常人的消遣之地。结果发现并非如此。
只要是有些姿色女子，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
我和阿霄只能分开行动，她帮我争取时间，我回来报信。从昨晚到现在，我离开已经整整四个时辰，阿霄现在很危险。”
姚红婵用最简洁的语言，交代了一晚上发生的事情。
沈彦州此时心里远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手中拿着姚红婵刚递给他的那个精致的盒子和一摞密信，修长指骨根根分明，突出的指节泛着白。
“沈墨，将你手下所有人召集起来，给你一刻钟时间。”
沈彦州看向沈一:“你现在率领所有暗卫，即刻动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水月庵，先去探查阿霄的下落，我随后就到。”
“姚师父，还要麻烦你带路。”
姚红婵犹豫了一下:“你不需要调用一些朝廷的兵力吗？那里估计没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调动兵力就必须禀明皇上，时间根本来不及。我身边暗卫五十，再加上府兵两百，应该可以暂时应对。”
沈彦州对着姚红婵没有丝毫隐瞒。
“沈砚留在府中，有情况随时接应我们。”
“为什么是我留下？”沈砚不愿意。
听到苏霄出声，他比谁都着急，恨不得插翅飞过去，现在主子竟然让他留守。
这谁能忍得住。
“家里必须留一个我信任的人，后续说不定还要这边接应，你说留谁。”沈彦州冷峻的眉眼闪过一丝锋芒。
沈砚:“……”
好吧，既然主子这么信任他，需要他，他勉为其难。
姚红婵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只能开口提了一个要求:“沈大人能不能帮我拿一套男装。”
确实，女人一身华贵的衣饰，头上戴着珠钗。经过一夜的奔波，头上的珠钗所剩无几。
他找了个和她个头差不多高，让人拿了一身，带她下去更换。
沈一很快安排好一切，随姚红婵先一步离开。
……
水月庵中，苏窈看着昏迷不醒的兵部尚书，心里一阵恶心。
她还未出嫁时，和他曾发生过纠葛。
此人姓王，祖籍金陵，是金陵百年家族王氏一族的旁支。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被嫡系一脉所欺凌。
谁料嫡系一脉逐渐衰败，而他却凭借自身努力考得功名，一路高升至兵部尚书。
但苏窈知道，这人看似清正廉洁，实则内心阴暗无比。
有一年回金陵探亲，两人偶然碰见。此人竟色性大发，亲自上门，想要纳她为妾。
苏窈知道后，气得直接将他给打了出去。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家族的生意颇受了些影响。
直到她嫁给秦衍后，才稍有好转。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又看见了他。
也许是从小受欺凌，被人看不起。所以居于高位之后，后宅妻妾成群，庶子庶女一大堆。
人丁兴旺，确实不再像过去那样，形单影只，孤苦无依。
苏窈从回忆中醒过神。
想到如今的处境，有点担忧。
但她心里对沈彦州无端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她相信，他肯定会来救他。
夜晚的地下城，虽不像明月楼那样纸醉金迷，但同样到处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苏窈守着兵部尚书，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