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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流云穷追不舍，苏窈根本不敢回沈国公府，只能绕着京城，跑了三条街都没能将他甩掉。
无计可施之际，她突然想到一个地方，直接跑到一堵高墙之下，然后翻了进去。
流云追到门口停了下来。门头上龙飞凤舞的“天一镖局”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考虑了一下硬闯的胜算有多少，估计只有挨打的份，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
苏窈一口气跑进了姚红婵的房间，发现她正覆在桌案前写着什么。
也没管她，径直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怎么回事，被狗撵了？”姚红婵看她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满脸的汗，开了个玩笑。这家伙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可没见过有什么人能让她跑得这么狼狈。
哦，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怕狗。
苏窈又连续灌了两大杯，浑身瘫软地才坐了下来，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别提了，今天倒霉，遇上一条疯狗，紧咬不放。”
“你真被狗撵成这样？”姚红婵大感意外，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慢慢地来到她面前坐了下来。
“不是……”
苏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姚红婵同情她三秒钟。
苏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师父，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
姚红婵点点头，“我知道你要查谁，放心吧，交给我。”
“师父……”苏窈低着头，手指慢慢摩挲着被子的边缘，缓缓开口，眼尾泛红，神色中带着点茫然。
“白芷她们四个，是我爹娘精挑细选，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但感情胜似姐妹，我也从来没有将她们当成下人看待。
也就是我和您出去游历那两年，没有和她们待在一起，其他的时间，可以说是时时刻刻相伴左右。
我只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她背叛我。
即使她有再大的苦衷，难道都敌不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姚红婵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像从前她做过无数次的噩梦时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轻哄。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换来同等的真心相待，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别失望，师父永远在这里。”
等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姚红婵便转移了话题。
“那个擅蛊之人的下落已经有了消息。”
苏窈果然惊喜抬头，离开她的怀抱:“真的，她现在在哪？”
“……”
你情绪能不能不要转变这么快。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她就藏在京城的明月楼中。明月楼中姑娘众多，所以这个人具体是谁，暂时还没有确切的人选。”
即便如此，这也是个令她开心的好消息。
“要不要陪为师喝一杯。”姚红婵垂眸看着眼圈红红的小姑娘，虽然是一身简单的男子装扮，但仍难掩精致漂亮的眉眼，尤其是刚刚红了的眼眶，显得整个眼睛里湿漉漉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又委屈。
以前跟在她身后，咋咋乎乎，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后来经历两三年的人间疾苦，人才开始慢慢变得沉稳下来。
这时候，她似乎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难过了一会儿，苏窈站起身，脸上很快恢复平静。
大仇未报，真相未明，她哪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无论是谁，背叛了她的下场只有一个。
想到沈彦州还在发烧，她这个贴身侍卫到处乱跑，不随身伺候，回去估计又挨骂。
现在赶回去，也许人发烧还没清醒过来，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苏窈朝师父摆了摆手，朝门外跑去。
“我现在国公府当差，今天是偷溜离开的，不好出来时间太久，下次陪在陪师父喝一杯。”
姚红婵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欣慰。
这个孩子在社会的毒打磨砺下，终于慢慢地成长起来。
苏窈赶回国公府时，天色已经黑透。
刚跨进紫竹院，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蹲在院子门前，像一只守门的大狗狗一样，将她吓了一跳。
苏窈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就看见黑影直接朝她扑了过来，嘴里发出一声嗷叫。
“阿霄，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苏窈收回差点踹出去的脚，改成一掌拍在他的脸上，嫌弃地将扑过来的身形一把推开。
“咳……我可是断……”
这次沈砚的脑子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一下子猜出她后面的那个字是什么，紧急停下脚步，一蹦三尺远。
“你快点，二爷快要烧成傻子了。”沈砚在她一米开外绕着圈圈。
苏窈不免意外，府里不是有府医吗？为什么非要找她。
“二爷回来这么久，还没找府医去看吗？”
“是啊，二爷神志不清的时候警惕性特别强，人也最可怕，几乎没人近得了他的身。”
沈砚急得团团转，想要拉她的手，却又突然缩了回去。
苏窈根本不信他的鬼话:“那他以前发烧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医治的。”
“……在遇见你之前，爷几乎没生过病，更别提发烧。”沈砚抿抿唇，幽怨地盯着她。
“……”
这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就是罪魁祸首。
苏窈一言不发，目光幽深地盯视着男人。
沈砚:“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害怕就少说话，如果能不说话的话就更好。”
苏窈不愿和这二傻掰扯，一边急得跳脚，一边还要和她唠叨个不停。
推开沈彦州的门，屋子里没有半点光亮，黑漆漆一片。
苏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正准备点上灯。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一道幽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差点吓掉苏窈手里的火折了。
她拍了拍胸口:“你怎么不提前吱个声。”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寝卧。”随着男人的话音刚落，昏黄的火光亮起。
苏窈这才看见，男人竟坐在床榻上，一身白色寝衣，墨发披散，看过来的眼眸，漆黑深邃，眉眼清冷，如山间妖孽，惑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