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强给冷翠翠使了个眼色。
冷翠翠会意,赶忙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份纸张已然泛黄的合同。
谢必强伸手接过,轻轻拍了拍,面向华清说道:
“宋老师,您把举报信撤了,我这边呢,当场就把这份合同撕了。”
“除此之外,我还额外给您转三十万块钱,表示我的诚意。”
“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条件,您得跟我签一份保证书。”
华清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什么样的保证书?”
冷翠翠缓缓取出文件,轻轻递向华清。
华清伸手接过,目光刚一触及纸面,心便猛地一沉。
纸上的内容简洁明了,却字字如雷,直震得他头皮发麻。
条件列得清清楚楚:
其一,华清必须承诺永久性停止对必强纸箱厂排污问题的一切举报行为;
其二,关于那套房子,预估价值 91 万,而谢必强更是“大方”,承诺无需华清回村走繁琐流程签约,直接转账 121 万。
末尾,还要求华清工工整整手抄一段话:
本人郑重声明,收到款项后,过往纠葛一概揭过,若再生事端,自愿承担所有法律后果。
华清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这哪是什么保证书,分明是精心伪装的陷阱!
一旦签字,这些白纸黑字立马就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被谢必强反手刺向自己。
到那时,他华清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怕下半辈子都得在冰冷的铁窗之后度过。
谢必强看着华清紧盯着保证书,眼神变幻不定,还以为他是被巨额金钱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得意的弧度,抬手重重拍了拍华清的肩膀,声音故作温和:
“宋老师,您不是平日里张口闭口都是法律至上吗?”
“现在机会来了,咱们就按法律规矩办事,签了这保证书,往后您我都能睡个安稳觉,如何?”
华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怒火,手臂轻轻一扬,保证书飘飘悠悠落在餐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
他抬眸,目光平静如水,声音却坚定得不容置疑:
“我这人,打小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哪怕一分一毫,碰都不会碰。”
“这保证书,没必要签,你那三十万,我也不感兴趣。”
“我只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家的房子,而且,我必须回到村里,光明正大的签约。”
“我自己的房子,凭什么要搞得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
谢必强听闻华清这番决绝的回应,脸上瞬间划过一道清晰的失望之色,像是精心布下的棋局被人一下子搅乱,眼底满是不甘与懊恼。
按照他心里的如意算盘,先是哄着华清在那份保证书签了字,待钱款一转,便立刻报警。
诬告华清敲诈勒索,保证书是他提出来的,并且以举报排放污水作为要挟。
自己迫于无奈,只好答应。
保证书和一百二十一万的巨额转账记录,一旦落入警方眼中,那绝对是如山铁证,足够将华清死死钉在讹诈的罪名上,让他在牢狱之中蹉跎大半辈子。
没曾想,华清根本不上钩,压根不往套里钻。
谢必强身子一仰,重重靠在身后的椅背之上,脸上迅速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宋老师,你也得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你要是不签这保证书,我这心里可就跟悬着块大石头似的,怎么敢相信你在我撕毁那份合同后,不会反手就去举报我?”
“你做事不能这么绝,于己方便,于人方便嘛。”
“你好歹是一名老师,不得有更高的觉悟?”
华清嘴角上扬,溢出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那笑声仿佛是对谢必强这番惺惺作态的最大嘲讽:
“随你怎么折腾,我无所谓。”
“那份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的合同,你也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统统不关心。”
“我就一个念头,拿回自家的房子,别的一概不考虑。”
见华清这般固执己见,谢必强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欲裂。
他强忍着心头的火气,硬挤出几分耐心,再次劝说道:
“宋老师,既然你铁了心不要那三十万,我也不勉强。
“可你何苦非要亲自回村里签约呢?”
“我手头还有十几套房子,这村里眼睛都盯着呢。”
“你要是大张旗鼓地回去签约,万一风声传出去,其他人保不准也跟着闹腾起来,到时候局面可就彻底乱套了。”
华清下巴微微扬起,双臂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架势:“别人想干啥,那是他们的事儿,我管不着,也没心思管。”
“你搞清楚,我家这套房子,是我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不是你大发慈悲施舍给我的。别搞错了主次关系。”
言罢,华清长腿一迈,利落地站起身来,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诚意的谈判。
“既然你根本没打算诚心解决问题,那咱也没啥可说的了。”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华清神色冷峻,说完了话,作势便要走。
谢必强见状,心底“咯噔”一下,慌乱顿生,忙不迭开口挽留:“宋老师,你先别急着走啊!”
“只要签了约,往后就真的不会再举报我了,是吧?”
华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是自然,我自始至终所求的,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旁的一概与我无关。”
谢必强面露难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试探着开口:
“宋老师,要不咱各让一步?”
“你回村子里签约,不过千万得守住口风,千万别让其他人知晓此事,你看这样成不?”
华清略作思忖,随即轻点了下头:
“行,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