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郑恺培不敢相信,脸上的心痛更甚。
后来,姜砚溪从郑恺培口中得知,自己是姜家的女儿,叫姜砚溪,小名“奈奈”。因她的爷爷与郑恺培交好,她从小又对他屋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灯十分感兴趣,于是郑恺培就收了姜砚溪做徒弟。
教她做各种各样的灯。
姜砚溪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了解姜家,但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就涌现出无以言表的哀伤。
“那我的爸爸妈妈呢,还在吗?”姜砚溪小心翼翼地问。
郑恺培听了,长长地哎了一声。
意思明显。
姜砚溪泪眼婆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么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啊?”郑恺培颤抖着双手,也落下眼泪来,“我们到处找你,一听说在哪儿有和你长得像的人,就会跑去确认。”
所以那晚意外认错谢霜霜的人,是他们派出去寻找的吗?
姜砚溪缓不过来,总感觉大脑中被尘封的某处,正努力地想要冲破桎梏。
很快,女孩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额角浸出一片冷汗。
“溪溪。”
应琮率先察觉她的异常,上前握住她僵硬冰冷的手。
郑恺培也意识到姜砚溪一时间接受不了,没再继续往下说,请求应琮送她去医院。
——
养和医院。
得知姜砚溪晕倒,钟昱晖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被应琮拦下。
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应琮还记得,应存手机里地那张照片。
钟昱晖扶着姜砚溪,上了一辆计程车。
不算亲密,但关系一定不错。
“应先生,你好像没有权利阻止我去看溪溪吧?”钟昱晖这两天也没闲着,私下动用了关系,查了一下应琮。
可用信息极少,但够用。
“三年前,溪溪出国,你知不知道缘由?”应琮开门见山地问。
对他来说,钟昱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钟昱晖果然被问得一虚。
其实四年前,宋驰修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只是为了敷衍姜砚溪。但钟昱晖却是认认真真地去查了。
因为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而喜欢的背后,是好奇。好奇她的过去,好奇她为什么会失忆。
当他查到一些眉目的时候,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姜家。就在这时,他调查姜砚溪的事情,被家里的人知道了。
钟父勒令他不许再查。
钟昱晖只得找到宋驰修,想让他继续查下去。谁料宋驰修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查这件事,更是把当初拜托他的一幕,忘得一干二净。
得知姜砚溪很有可能是姜家的人,宋驰修也让他不要再管。
他并不关心姜砚溪是谁家的人,只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最适合拴在身边,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姜砚溪会离开。
“后来,宋驰修对姜砚溪太过高调,引来不少董事的不满,为了坐稳现在的位子,他只能把姜砚溪打包送去国外。”
钟昱晖说完,仍有些不确定地问:“应先生,你确定后续的合作,要和钟氏开展吗?”
应琮还没完全消化钟昱晖的话,他不敢细想,溪溪要是知道这背后的一切,该承不承受得住。
于是还没回复钟昱晖,就听到门外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
应琮心道一声不好,起身快步前往屋外。
姜砚溪站在满地的碎瓷片中央,脚上没穿鞋。一张脸,煞白得可怕。
这两天的信息太过炸裂,饶是他,也不能短时间的完全消化掉。
更何况,对于亲历者而言。
应琮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住,而后将人横抱而起,回了病房。
钟昱晖后知后觉,出来时,只看到躲在应琮肩胛后那双哀伤的眼睛。
他的心,狠狠的一落。
完了。
当初,姜砚溪觉得他和宋驰修的其他朋友不一样,起码在和她这种人相处的时候,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于是姜砚溪拿他当朋友。
所以后来和宋驰修分手,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世真相,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却没想到,他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姜家的孩子,还对她隐瞒,只说她失忆的事情。
这到底算不算欺骗呢?
钟昱晖想。
拿她的信息和应琮作为交换,让应琮与钟氏合作,算不算背叛呢?
钟昱晖又想。
——
病房内,应琮把姜砚溪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里,又小心翼翼地掖好。见她一直不说话,从始至终都是呆呆的,他有些惶恐。
“溪溪。”他伸手,在她后脑揉了揉,动作极为温柔,“跟我说句话,好吗?”
“应、先。”
“叫我阿琮就好。”
姜砚溪张了张唇,有些叫不出口。
应琮不为难她,安抚道:“没事,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我想吃点东西。”她轻轻地开口。
刚才她醒来时,病房里空无一人,她想出去找点吃的,不料看到了钟昱晖的身影,于是,她没来得及穿鞋,就跟了上去。
而后,她就听到了他和应琮的那番对话。
起初,钟昱晖并不想告诉应琮这些的,但应琮用本该和宋氏的合作,作为交换。商人逐利,是本性,钟昱晖也不能免俗。
“好。”应琮便吩咐人送吃的过来。
不一会儿,面前的小桌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食盒。
是有名的港式点心,每一份看上去都很精致。
胖乎乎的奶黄包,外酥里嫩的港式蛋挞,还有看上去就很暖胃的鸡汤。
可姜砚溪没有胃口,迟迟没有动筷。
“不想吃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应琮看出她是不想把情绪发泄出来,怕身边人担心她,所以才借口说想吃东西。
“想吹风。”姜砚溪说。
应琮说好。
等她换好衣服,两人一同前往维多利亚港。
江宇在路上接到应琮的消息,早早地将小型游轮准备好。
半小时后,应琮准时将SUV停靠在维港码头,再由应家的司机开走。
十二月的港岛,不算太冷。海风徐徐吹过,反而让人舒适。
姜砚溪的长发被吹得四散飘逸,她环抱着双臂,望着深蓝的维港海面,对岸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洒下一片又一片的金色星辰。
“走吧。”应琮温声提醒,伸出手,意思明显。
姜砚溪侧眸看他。
彬彬有礼,没有一丁点的冒犯之意。
应琮极有耐心,就这么静静候着,好像笃定了她一定会把手伸过去似的。
片刻,姜砚溪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手。
她掌心温热,有些潮湿,指尖触碰到他时,男人顺势上前,主动地牵起。
不是亲密的十指相扣,更像是,搀扶公主的绅士之礼。
“去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