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韫站在姑婆的院中,呆呆望着远处的天际。
她知道,自从踏入古西郡的那一刻起,她再也无法逃避过去。
那个她曾经试图遗忘的名字——濮则,如今已是护国大将军,权势滔天。
她曾天真地以为,躲在那偏僻的小镇,便能与他彻底断绝联系,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念念,你在想什么?”姑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清韫回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院子里的花开得真好。”
姑婆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念念,姑婆虽老了,但还能为你撑一撑。”
沈清韫心中一暖,低声道:“姑婆……”
姑婆轻轻揽住她的肩:“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一切有我呢。”
沈清韫靠在沈氏的肩头,鼻尖酸涩涩的。
……
她知道,濮则迟早会来找她,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三日后,古西郡的城门口突然热闹起来。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整齐列队,护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听说护国大将军亲自来了古西郡,不知是为了何事?”
“谁知道呢,或许是来巡查的吧。”
此时的沈清韫正在姑婆的屋里说着话,就见一向温和的黎媪脸色有些紧绷,附在姑婆耳语一番后,便先行出了屋。
沈清韫的心跳骤然加快,手心渗出冷汗。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马车在宅院前停下,车门缓缓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走下。
那人身着玄色锦袍,腰间佩剑,眉目如刀,气势逼人。
正是护国大将军——濮则。
老管家得了吩咐,早已站在大门口迎接贵客,一路领着到堂屋。
姑婆觑了眼脸色发白的沈清韫,几不可闻地叹了声,从屋内走出,就遇上了不请自来的濮则。
沈氏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只是淡淡一笑:“大将军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濮则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失威严:“沈老夫人,晚辈此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三年未见,濮则的面容依旧冷峻,眼神却比从前更加深邃。
听着他的话语,躲在屋内的沈清韫的手指下意识紧紧攥住衣摆,指节发白。
沈氏挡在屋门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此处是后宅之地,大将军逗留太久怕是不妥,老身厚颜,还请移步至堂屋再叙。”
濮则的目光在沈氏身后紧闭的房门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微微颔首道:“沈老夫人说得是,是晚辈唐突了。”
他转身随着沈氏朝堂屋走去,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沈清韫躲在屋内,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些,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她知道,濮则既然来了,便不会轻易离开。
堂屋内,沈氏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地看向濮则:“大将军请坐。”
濮则并未坐下,而是站在堂中,目光直视沈氏,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沈老夫人,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寻回我的夫人。”
沈氏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静:“大将军,念念是你的夫人不错,可首先,她出身沈家,是沈家的姑娘。”
濮则眸色一沉,声音低沉:“沈老夫人,念念是晚辈的妻子,当年她突然离开,晚辈寻了她整整三年。如今既然找到了她,晚辈绝不会再让她离开。”
沈氏闻言,神色依旧淡然,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齐大非偶,大将军何必强求呢?”
濮则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沈老夫人,晚辈此来并非与您商议,而是告知。念念是晚辈的人,晚辈若是执意要带她走,您怕是拦不住。”
沈氏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大将军权势滔天,老身一介妇人,自然无力阻拦。但念念是老身的侄孙女,老身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大将军若执意要带她走,便请先过老身这一关。”
濮则眸色一沉,正欲开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沈清韫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一丝决然。
“姑婆,不必为难。”沈清韫轻声说道,随即看向濮则,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我跟你走。”
濮则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被一抹深沉的情绪取代。
他微微颔首,语气低沉:“好。”
沈氏见状,眼中闪过几分心疼,却终究没有阻拦。
沈清韫缓步走到濮则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濮则,我跟你走。”
她抬起头,与濮则的目光相接,心中一阵刺痛。
三年未见,他的眼神依旧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好久不见。”濮则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沈清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相对而立,气氛一时凝滞。
姑婆见状,轻轻拍了拍沈清韫的肩膀:“念念,你们好好谈谈吧。”
姑婆离开后,堂屋只剩下沈清韫和濮则两人。
沉默片刻后,濮则率先开口:“三年了,你躲得可真够远的。”
沈清韫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濮则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她。
濮则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所谓的平静生活,就是丢下封信,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整整三年?”
沈清韫心中一颤,低声道:“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濮则冷笑,“好一个别无选择,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又何曾给过我选择?”
沈清韫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濮则看着她,语气渐渐柔和下来:“念念,跟我回去吧。”
沈清韫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楚。
她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
可是,她更清楚,他们之间的鸿沟早已无法跨越。
“濮则,”她轻声唤他的名字,眼中泛起泪光,“我们回不去了。”
濮则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回去。”
沈清韫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避,也无法再拒绝他。可是,她心中却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