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积雪厚重,路沉生手里端着一盏热粥,将其轻轻搁在晏望星眼前。
明程瞧着面前的两人,似是想起什么似的,便开口问道:“师祖带了人去边陲,说要去勘察那道天裂。”
“可沉生昨日不是去过了吗?怎么不先问问他?”
晏望星正用汤匙搅着热粥,闻言停下动作。
他昨日确实忘记问了。
不过此人早上的行径颇为恶劣,他一时半会儿臊得不想理人,到现在被明程提醒才想起来。
晏望星抿抿唇,从碗里抬起眼,却与路沉生投来的目光对视。
这人眼底藏了微不可察的笑意,此时探出指尖,隔着碗壁试探热粥的温度,察觉到晏望星的视线后,便好整以暇般挑眉。
“怎么了?”
他看着晏望星,倏地欺身上前,放缓声音哄道:“星星还是生气吗?”
晏望星听得耳热,抬眸看着路沉生近在咫尺的眉眼,别过视线哼唧:“哪有。”
他一抬手抵上路沉生的脸,将人用力推开,随即轻咳一声,正色道:“所以你在天裂附近看见什么了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放下碗筷。
路沉生神情未变,修长指节圈住玉质的杯盏,将其卡在虎口缓慢摩挲。
他漆黑视线始终落在晏望星身上,闻言垂眸,扯了扯唇角。
“那处有我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路沉生抬起指尖,将晏望星放在腿上的手握进掌心,指腹把玩着他小拇指上的软肉,平静道:“天裂周遭的气韵,与神州大相径庭,却与云外隐隐有相通之处。”
游修时闻言蹙眉,不禁开口问道:“何出此言?”
“这七年间瘴气弥漫,惹得四海翻腾,动荡不安……”
“常言道阴阳相生,万物相辅相成,若世间瘴气过盛,必会打破平衡之道,致使乱象丛生。”
明程若有所悟,继续开口道:“莫非是维系天地的力量因此不稳,故而天边才会出现此道裂缝?”
尚正言认真点头,道:“说的在理。”
“路沉生方才不是说,天裂周遭的气息与神州截然不同,所以这裂痕之内,莫不是某处异界?又或者说,这天裂其实是去往仙界的通道?”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一排圆桌站起身,满脸义愤填膺:“这文止修行百年,尚未能够得道飞升,此番该不会是为了飞升仙界,才将神州糟蹋成这副模样?!”
晏望星闻言一脸震惊。
这文止可不就是“我要你们全都为我的前途陪葬”的事业脑吗?!
这个解释听起来相当有道理,游修时恍然大悟,想了想又困惑地轻“嘶”一声:“可为什么会与云外有相通之处呢?”
路沉生揉捏着晏望星指腹上的软肉,闻言垂眸,冷声道:“准确来说,天裂是与云外的天梯有关系。”
云外之境,位居九霄之上,与凡尘神州遥隔千万里,是与世隔绝的一处异地。
而这天梯,便是使两处本无瓜葛之地得以相连的媒介。
如今云外天梯与天裂之间有所联系,而那裂缝深处,恐怕是文止梦寐以求的仙界。
这人的心思,莫非是想借由天梯之力,穿越天裂,进而步入那裂缝之中的异界里。
众人回过神来,想到此处时沉默不语。
晏望星怔愣抬眸,看着路沉生平静淡漠的眉眼,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件事。
师弟曾经说过,五十年前,云外之地惨遭血洗。
那究竟是何人血洗云外?又为何血洗云外?
是文止为求天梯之力,对云外下此毒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