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沉生把着他的腰,指尖摩挲着里衣下的温热肌肤,声线沙哑:“也没喝药。”
晏望星闻言憨笑,觉得有些痒,不禁轻声道:“现在喝也是一样的。”
他仰脸蹭着路沉生高挺的鼻梁,想了想又补充道:“喝的龙珠米酿,现在怎么还有些晕……”
路沉生抱着他从软榻里坐起身,薄被随着二人动作垂落在地,安静窝在那处也没人管。
晏望星靠坐在路沉生怀里,额角也被吻着,便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窝。
室内烛光趋近昏暗,他有些眩晕,纵使沐浴后也掩不住眸底的醉意。
扶在后腰的五指用力,晏望星嘤咛一声,听见路沉生在耳边道。
“星星好不听话。”
许是喝醉的关系,他现在的脑子转不太快,只得眯眼疑惑问道:“咦?”
路沉生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要把你关起来。”
一听这话,晏望星便无所顾忌地笑起来。
他探出指尖,指腹在路沉生侧脸戳了戳,轻笑道:“你不会的。”
路沉生扯了扯唇角,眉眼收敛,似是在心魔中幡然醒悟。
他长眉微不可察地蹙起,随后笑着应道:“是。”
晏望星醉醺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暖洋洋的果酒香。
他困得意识渐消,带着路沉生的手一路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
说出口的声音委屈温软:“你摸……我没吃饱的。”
路沉生安静听着,听他迷迷糊糊倒了一肚子苦水,说米酿太好喝,膳食不好吃,惹得自己尽喝了果酒。
诸位仙长带来的东西虽好,但口味着实算不上美味。
晏望星如今被养得格外挑食,说着说着便闹腾起来,撒娇似的卖惨,借此机会表示自己不想喝药。
片刻后,一只温热的汤匙便递去了唇边。
他怔愣眨眼,水润黑眸中装了路沉生的倒影,随后听见这人低声轻哄。
“牛乳羹,星星赏脸喝一口。”
晏望星垂下眼,张唇抿了一口热羹。
入喉口味细腻甘甜,应不是在膳食匮乏的绝天城买来的。
梨木桌上不知何时摆出了酥糕,他张嘴吃了一口蟹粉酥,随后又变了心,要去吃那一碟梅花脯。
路沉生一点一点地喂,视线始终看着晏望星的面容,最后禁不住一般俯身,咬住他鼓动柔软的腮肉。
亲吻还好,像路沉生这般咬人的可不常见。
晏望星脸上明晃晃留了牙印,此时气得抿唇,偏开头要躲,却被路沉生扣住后颈,吮上他颊边浮现的酒窝。
再这样下去脸都要被他嘬紫。
晏望星双手抵开他,仰脸大声抗议:“我不吃了!”
耳畔落下一声轻笑。
路沉生从善如流地哄劝,撤开身子,指尖绕着他柔顺的墨发,又笑道:“两刻钟后喝药。”
晏望星闻言偃旗息鼓,犯困的脑子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呆呆坐着不说话了。
他眼尾在一室温暖中生起了薄红,含水的黑眸盛了路沉生的倒影,似是倏地宕机了一般。
这种情况总在晏望星犯困的时候出现,路沉生不禁勾起唇角,指尖慢条斯理地拨弄那枚耳垂:“星星?”
晏望星不应,湿红唇瓣微动,是想说些什么,正在准备措辞。
路沉生对待他一向很有耐心,此时安静等着,指尖把玩着宝器,一件一件往晏望星腕上戴。
玉质的宝器上还留着路沉生的体温,此时虚虚贴在晏望星的肌肤上,碰撞时发出一阵细微清亮的脆响。
白玉养人,宝器护人。
晏望星自脆响中回神,终是想起了自己要说什么,便出声说道,声音轻细:“师尊说那药是补气血的。”
他看着路沉生平静的眉眼,困惑般歪了歪头,口无遮拦:“我是被人放血了吗?”
说来好笑,分明是他自己的身体,到头来却不如路师弟熟悉。
房中的香烛燃烧,轻雾缓慢蒸腾,路沉生垂眸,手指握住他细瘦的左腕,从喉间溢出一声:“是。”
一个字说出来,却像是在遭受凌迟。
他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是心魔的引火索,也是发疯的临界点。
路沉生如坠冰窖,双眼漆黑空洞,似是回到了晏望星尸身消失的那个深夜。
心脏犹如被万虫啃食,他浑身血液倒流,自虐般用灵力在丹田内冲撞。
在他怀里睡了六年的人,那夜却消失得不见踪迹。
什么也没留下。
气味也没有。
暖风灌满大殿,吹起轻薄柔软的床帏,只露出其间一道孤寂蜷缩的身影。
路沉生疯得双眼赤红,泪与冷汗顺着下颚滴落在床,与唇角因痛苦淌出的血液一同将被褥洇湿。
殿内总是燃着安神香,可也总是于事无补。
他周身空荡,似乎做了一个长达六年的美梦。
可如今有人环住他,在耳侧柔声唤着“师弟”。
路沉生骤然回神,生硬咽下喉中腥甜,将晏望星紧紧扣进怀中。
“你好难过。”
晏望星仰起头,承受他克制不住力道的拥抱,失神般轻喃。
师弟从来就不容易。
他像是抱住一只幼兽,那只幼兽呜咽着,向他展示肚皮上从未愈合的伤口。
路沉生难过,晏望星也跟着难过。
他心疼极了,也笨死了,时至今日才终于明白,自己是路沉生刻骨难消,长于血肉中的心魔。
舒缓灵力与空气中的暖流杂糅,晏望星抱紧路沉生,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吐露心迹。
“我爱你。”
这几个字眼又沉又重,晏望星不知疲倦,眨着春辰色的双眸,笑意盈盈,真挚地说了无数遍:“师兄好爱你的。”
他仰头吻上路沉生的眉眼,探身捧过暖炉上温着的药水,一脸苦大仇深,却又乖顺将其喝得一干二净。
晏望星此刻万分自觉,“咕噜咕噜”将汤药喝得见底,随后放下碗,撒娇似的在路沉生颈边蹭,话语说得笃定认真。
“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路沉生垂下眉眼,温热指腹将他唇上沾染的水光拭净,此时疯得厉害,只能竭力出声安抚。
是一声低哑的轻语。
“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