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修时轻轻推开门,跟做贼似的一路摸进房间。
晏望星看得心间发笑,好整以暇地从床上坐起来,探出头跟他搭话:“看什么啊?”
屏风边桌案上燃着安神的檀香,游修时走去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亮,再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他在晏望星身边坐下,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你如今看起来状态不错,但前些日子定是元气大伤。”
游修时的灵气在晏望星全身游走,不消片刻便继续说道:“那日在鸿蒙古境,你做了什么?”
晏望星垂眸,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当时分外糟糕的心情。
游修时见他答不上来,便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身处瘴气中是不是浑身疼痛?”
“嗯。”
“我见那日尚正言一行人唇角都带了血,这是不是你喂给他们的?”
晏望星想起迷宫内昏迷的那十几个人,随后点了点头。
游修时闻言沉默,良久又开口说道:“你跑去找路沉生的时候,腹部疼不疼?”
别说那个时候肚子疼了,就连自己刚醒来那会儿,动作一大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疼。
晏望星抬手按了按自己酸胀的眼睛,声音又细又轻:“疼。”
“灵力损耗严重,精血过分流失,丹田枯竭崩裂。”游修时狠狠闭眼,张唇深深呼出一口气。
“晏望星。”
“你命真大。”
晏望星听得身形顿住。
他失神般地垂下眸子,看着蜡烛透进床帏的烛光,轻轻低喃:“师弟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他那般待你,怎会与你说这些糟心事?”
游修时心里一阵后怕,说出口的话语也严厉许多:“破霄一事我已有眉目,北冥玉髓虽然难得,对比鵸鷵心魂来说却也称得上简单。”
“近几月鵸鷵便会在九霄降生,”他神色认真,“晏师兄,一定要好好对待此事。”
“路师弟从一开始便说要带我来九霄,为什么?”
晏望星面色雪白,一双黑眸明亮清澈,可如今里面却写满困惑:“是为了我吗?”
他想不出原因便有些着急,双眼雾蒙蒙的,像是陷入了一个没有前路的死胡同。
“真的是为了我吗?可为什么是为了我?”
晏望星想不明白,他手指困惑地绞在一起,觉得自己两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难题。
游修时偏头看了他片刻,笑着在他毛绒绒的头顶轻摸了一把,随后又将话题引开。
“你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但要像往常那般生龙活虎还要段时间。”
他懒洋洋抻了抻腰,继续说道:“想必你这双定魂瞳,就是因为身体受损而引出的问题。”
房间里灯火昏暗,游修时将身体凑近,想要看清晏望星此时的眼睛状况。
一旁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烧,紧合的木门倏地被人推开,一道声音骤然从门边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路沉生倚在门边,面容隐进室外的黑暗里,周身气息似冬夜一般冷寂。
游修时惊得立即与晏望星拉开距离,四肢不知道要往哪儿摆,左脚也差点在地面踩空。
“我不是,我没有,我啥也没干。”
他说的话与在膳房时一模一样,复杂的心情竟比那时更甚。
路沉生一言未发。
他那双本就冰冷的眉眼沉寂下来,走近时气息漠然平静。
“夜色已晚,师弟不该回房休息吗?”
路沉生是在与游修时说话,可淡漠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床上的晏望星。
陷在床褥中的人白得亮眼,此刻面颊是热极了的红,一双黑眸水润明亮,唇应该也软得不像话。
游修时一句话也没留,便同手同脚地跑了出去。
室外的冷风吹进,一点点撩起轻盈的床帏。
晏望星抿了抿唇,想起不久前师弟还让自己好生睡觉,可现在却是被抓了个现形。
他有些不好意思,便伸手搓了搓发烫的面颊,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软褥里。
“师弟,你出门时可不可以把门带上?”
晏望星闷在被子里有些呼吸不畅,但他执意要在里面待到路沉生离开,说出口的话便有些瓮声瓮气。
下一秒,他却被人连带着被子一同抱起。
晏望星惊呼一声,双手从软褥里伸出搂上路沉生的脖颈。
他被带着不知道往哪走了。
路沉生声线是刻意放低的柔和,望向他雪白的颈侧时眼眸深黑难明。
“师兄今夜与我睡吧。”
他的卧房离晏望星房间很近。
门里的烛火明亮,晏望星被路沉生慢慢抱上床,身上裹着的软被缓缓滑落。
其下的衣襟松散,露出的肌肤滑腻光洁。
路沉生探出指尖,伸手将他散乱的领口再次拨正。
满目莹白被重新遮掩,晏望星浑然未觉,笑着躺倒在这张大床上。
他笑得面颊泛红,腰腹处的衣摆向上卷起,露出一段柔和的腰线,雪白肌肤在烛光下添了许多暖意。
路沉生拿了被子将他慢慢裹紧,翻身上床后又把人牢牢锁在怀里。
床帏外烛火摇曳,檀香在室内弥漫,晏望星在路沉生怀里拱了片刻,彻底睡不着了。
他心里想着事,抬眼看人时瞳孔专注又执着。
“师弟。”
路沉生抬手覆上他的后脑勺,指尖在他头顶的呆毛轻轻揪着:“嗯。”
发丝传来轻微的牵拉感,晏望星觉得舒服便半阖眼睛,声音在暖光中扰得人眼睫轻颤。
“你说要与我一同来九霄,是不是为了那只即将降生的鵸鷵?”
他问得直白,殷红唇角似乎正在聚起一抹笑。
“嗯。”
听到回答后的晏望星骄矜般憨笑,沉默了良久,像是在仔细思考。
烛火周围的光晕柔和朦胧,晏望星的声音终于落在床帏里。
“是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