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珠子一转,动了歪心思。
她泫然欲泣地夹着嗓子,娇滴滴道:“大婶,公子,确实是顾清霜害的,是她与敌寇勾结把敌寇放进城,她已被送去流圭国享福。而我,我们,我们仅仅是为了活着呀,呜呜呜。”
云婉说这话,眼睛时不时魅惑地看着林轻羽。
林轻羽被弄得浑身鸡皮疙瘩,恶心。
恕他直言,那女子半闭不闭的眼睛像只死鱼。
他想起去年,那齐睿才说顾清霜失了清白,他要娶顾清霜的闺中密友。
清霜的闺中密友,不会就是这个死鱼眼吧?
亏得顾清霜回忆起她时,还一脸担忧呢。
这种闺中密友,眼不见为净。
林微眯了眯眼睛,这东西真是不知死活,直接处死得了!
林微一声令下,十九个拿着大砍刀的杨家军走上来。
十九八把大刀被齐刷刷举起,映射出一抹阳光,就在这时,梁世华快步冲上来凑在林微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林微眼神一变,道:“等等!把这女子给我留着,其余的继续。”
原本被吓得就要晕过去的云婉,看到自己居然躲过一劫,当即双眼一亮。
云婉被带下去了,林微看着她的背影,询问梁世华。
“你确定吗?”
梁世华点头:“五年前看过各国往事皇室画像,我有八成把握。”
林微点点头。
敌寇处理了,内奸叛徒处理了,那就只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梁世华迅速下去,把有空的杨家军全部召集起来。
一边是威风凛凛的杨家军,另一边是城内的流民。
杨家军除去守城的五千人,此处还有一万五,流民则稍多了,加起来不超过五千,所以流民们站在这么多将士旁边,一个个吓得心跳加速。
这时,台上的林微再次站了起来。
她双眼扫过台下众人,缓缓开口:“敌寇入侵我渝州一年有余,戍边将士死后,渝州迅速沦陷。各位父老乡亲,受苦了!”
流民们一听,顿时落下泪来,这一年可不是这样嘛!
很多流民都已经没了家人,亲朋好友死的死散的散,若非林微此次出手,他们在这里早晚也会被敌寇所杀。
说完前情,林微慷慨激昂:“渝州沦陷一年有余,可朝廷派兵有限,如今几个王爷为了一己私欲开始了内斗!去过十里关的乡亲们应该知道,申荆两州都不收流民。如此下去,我渝州必将沦为流圭贱奴。”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若是有人把别国占为己有,那么原来这个国家的百姓会成为最下等的贱奴,被买卖、被转手,更遑论人权。
知道一些关于朝廷流言的流民一听,确实如此,渐渐的。怒火也被调动了出来。
林微看时机差不多了,从林轻羽手里接过一把大刀。
只见她高高举起大刀,声音更加激昂:“我林微,今日在此起誓,必将驱逐敌寇、恢复渝州、收服临沧,破旧立新,天下太平!”
我要这天下河晏海清,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女子和男子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说完,恰好有人从后面丢出一条蛇,林微直接挥刀将蛇砍断。
这一刻,注定将会记载千万年!
杨家军等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微的兵听到林微终于喊出了口号,当即神情激动,整齐划一地振臂高呼:“破旧立新,天下太平!破旧立新,天下太平!”
李三灿一直跟着林轻羽过来的,看到自己娘亲喊出口号时,心中更是热血沸腾。
他的娘亲将为天下而战,他将为娘亲的江山而战!
流民们不知所以,但听到旁边的人觉得沉默着不好意思,于是也开口跟着大喊。
倒是有几个有些知识的,知道林微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难道要跑出去大喊:‘老夫不同意’吗?
笑话,上面那位一来就砍了那么多人,以血祭天,旁边又有将士看着,他们胆敢说一个不字,自己一定会和上面条蛇一样,一分为二!
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他们也看开了,别人怎么弄都行,能给他们自己一个安稳地儿活着就行!管她是男是女。
一对兄妹手持弓箭以防有人捣乱,双眼却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林微。
女子终究忍不住了,说道:“哥,我真的觉得她像咱们阿爹和阿娘。”
她哥哥抿唇,点点头:“是有点儿。可,可万一不是,我们凑上去,岂不是被说攀附贵人?”
于是兄妹俩的认亲计划,再次偃旗息鼓。
这一日,林微的起义进行得非常顺利。
后世史书记:渝州青云县林微,于大祁一百二十年二月(癸酉年卯月甲子日)渝州斩蛇起义。
练武场大会结束后,林微将城内的安抚和稳定工作交给了江藏,她自己则开始计划下一步。
接下来第一步,就是给杨将军改名。
思索再三,生长在红旗下的林微,最终还是定了‘红旗’这个名号。
名字是一定要改的,若别人知道杨家军即是起义军,那杨尽勇杨将军的罪名就再也洗不掉。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让现在的朝廷亲自承认错杀了杨尽勇。
会有机会的!
江藏动作迅速,一夜时间安顿好城内,并留下一千人给白云县城修整,接受和遣返流民。
接着带着一千人去渝州各地,将被遣返的流民安置好。
黑暗中,一男子悄悄逃离了白云县城,直奔鹤京方向远去。
次日一早,林微带着她正式的红旗军出发!
至于敌寇留下的粮食,林微直接毫不客气地收为己用!
元索将军追赶敌寇到青云县,于是在青云县跟林微集合之后,跟着林微将敌寇一路赶到了边境。
粮谷村。
姜云柏经过多日的调养,身体已经大好。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传来了朝廷大乱的消息。
姜云柏听后又晕倒了。
又是一阵忙碌之后,他才悠悠转醒。
“丽容,陛下怎的就去了!他比我还小五岁啊。”他心中大恸,君臣数十年,两人早已成为了好友。
年轻时,两人曾一同设立新法对抗那时候的老家伙;也曾一同微服私访在民间考察。
陛下最喜欢带着他去茶楼装富贵公子,看来来往往的人,听他们口中的人生百态。
只是后来啊,他和陛下都老了,他劝陛下严格管教七王,可陛下却总不愿听他的。
文丽容知晓两人年轻时的种种,便也不逆着他,安慰道:“云柏,这人年纪大了,总有那一天。万岁万岁,古往今来又有谁能万岁?咱们也这把老骨头了,两个儿也各自有自己的路走路,咱就在这安享晚年罢了。”
姜云柏闻言,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丽容,我想回鹤京,见陛下最后一面。至少,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