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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做什么?你要买东西吗?”

张小巴乖乖被沈萧然握着手腕往超市里走。沈萧然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张小巴的手腕很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骨感。即使隔着厚厚的冬季校服,也能被沈萧然轻而易举一把把住,握出纤细的线条,修长的手指甚至还留有余地。

“不是我买东西,是你买东西。”沈萧然带着他来到生活用品区域,松开手,随意地靠在货架上,下巴一抬,“挑个杯子。”

他若是不趁着午休带这个新同桌来买杯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看到他的新杯上任。

张小巴这才明白他的意图。

怪不得刚才放任顾小斐来这儿胡闹。

张小巴“哦”了一声,一秒拿好杯子。

沈萧然以为他是拿起来看看,结果他转过身对他道:“我好了。”

沈萧然挑了挑眉,接过他手中的漱口杯放回货架上,“好好挑。总不会挑房子也这么随便。”

当然不会。

当初挑宠物小别墅时,他挑得可认真了,整整绕场走了一圈儿呢。

因为那是沈萧然给他买的。

张小巴在琳琅满目的敞口杯区漫不经心挑着。

两个女生手挽手从一列列货架旁逛过,其中一个突然定住脚步,轻撞同伴,轻声低呼,“好幸运!竟然在小超市遇见男神!原来男神也会逛小超市的吗?”

“咦,旁边那个就是你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吗?哇塞!确实帅!好羡慕你啊姐妹,这是什么双倍幸福呜呜呜——”

旁边那个听到男神踪迹原本还没什么反应的姐妹,在听到现场另一个人的存在时,宛如觉醒了狗仔基因,迅疾如风地将好姐妹拉到货架后面。

好姐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一闭一睁,就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到了一边儿,被迫狼狈为奸……呸,同流合污……呸,沆瀣一气……

算了,就这样吧,都是成语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两人躲在货架后面,正要探头,肩膀同时被拍了一下,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宛若惊弓之鸟,尖叫着一蹦三尺高。

顾小斐被她俩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大嘴巴正要叫,就被其中一个女生伸手一揽,紧紧捂住了口鼻。

另一个女生捂住了好姐妹的嘴巴。

顾小斐犹豫了一下,为了合群也试探着伸出一只手,被女生一瞪。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顾小斐讪讪地收回手。

沈萧然看了眼身后靠着的货架,淡淡收回视线。

眼前的少年完全不受惊扰,因为自己一句“好好挑”,按部就班一个个杯子看过来,可以说是另一种天赋的心无旁骛。

货架后方。

顾小斐面色痛苦地拍着死死捂着自己口鼻的手,“晃——开……”

女生捂得更紧,低声道:“别说话!”

低头一看,被男生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赶忙松手,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

顾小斐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从未觉得空气如此美妙。

待缓过来,他低声问出了刚刚就想问的疑惑,“你俩狗狗祟祟躲在这儿干嘛呢?”

郁芹芹反应巨大,低声反驳,“谁狗狗祟祟了,你才狗狗祟祟呢!我要向老唐举报你乱用成语!”

“别呀!”顾小斐低声请求,细想一遍,又重拾自信,站上了制高点,“不对,我这次绝对用得很符合语境,你去举吧。”

“你……”郁芹芹哑口无言,她也不能真去举报,要不然自己狗狗祟祟的事实就暴露了。

好姐妹:……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个成语。

顾小斐赢得回合胜利,宛如战斗获胜的大白鹅惹人手痒痒。

他自来熟地凑到另一个女生边上,“同学,你哪个班的?没见过诶。”

“……七班,蒋书书。”

顾小斐一秒扩充朋友圈,“幸会幸会。对了,所以你们到底躲在这儿干嘛?”

蒋书书看向郁芹芹,“所以我们到底躲在这儿干嘛?”

郁芹芹挠挠脸,“这个嘛……额……说来话长……”

蒋书书:“那就长话短说。”

郁芹芹正色,“此事内有玄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姐妹,我相信以你的悟性和天资,一看就可明白。”

“我呢我呢?”顾小斐指着自己。

“一边儿去。”

沈萧然静静看着少年挑杯子,视线从他柔软蓬松,因为上午趴着休息有些炸毛的脑袋移到那只白皙干净的手。

那只手短暂又随意地掠过一个又一个杯子,于是他的余光也游移过一个又一个杯子。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一个特别而又熟悉的图案。

张小巴挑到最上层的某一处杯子时停顿了下来。

那里静静立着一个玻璃杯,上面印画着一只头顶红苹果,眯着小眼睛的卡皮巴拉,画风童话可爱。

并且不知算不算是一段孽缘,卡皮巴拉杯子旁边正好是一个印画着憨萌熊猫的同款玻璃杯。

……为何它们总要同框?

既生豚,何生熊猫?

俗话说,同框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张小巴发誓自己不是只肤浅的豚,没有任何雄竞心理。

这种情况要是放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产生任何想法的。

但是吧,沈萧然的书包挂坠、他以前的熊猫食盆、沈萧然经常翻出来不厌其烦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他的黑白条纹照,还有明显私人定制的黑白条纹小衣服,这些都不由分说自顾自地闯入他的脑海里。

想起自己连化形后的告别,都是套着大熊猫的壳才跟沈萧然进行的第一次平等的拥抱。

而且当时沈萧然不知道急着回去干嘛,敷衍得显而易见。

这几天因为见主人心切,一直在努力撑过化形关卡和准备化形后事宜而忽略了那个傍晚的张小巴,此刻心中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

并不很难受,就是细细密密的,似有若无的,就像薄雾一样在胸腔中飘飘荡荡,没有形状,没有重量。

他可能是有点儿委屈的。

极少有过这种情绪的张小巴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