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没摸到儿媳妇的脸,回头幽怨地瞪着谢澜之。
“臭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
谢澜之扶着谢母的肩膀转身,往走廊对面推了一把:“就您这张脸,看着怪吓人的,赶紧回房洗洗,我带阿姝去楼下见见人。”
谢夫人柳眉倒竖:“你懂不懂时尚啊,这玩意叫面膜,在国外很畅销的奢侈品!你媳妇今晚也会敷面膜,你当着她的面说试试!”
“……”谢澜之面色一僵,稍显即逝。
他回头去看笑容戏谑的秦姝,温声说:“阿姝就算是敷黑色面膜,我也不会觉得吓人。”
“有了媳妇忘了娘,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谢夫人眼底点缀出淡淡的笑意,嘴上吐槽谢澜之的双标。
谢澜之扶着她的肩膀往前推:“您赶紧回房,让爸好好欣赏您的杰作,他才是懂得欣赏您的人。”
“哼——”
谢夫人傲娇地哼了一声,回房去找谢父寻求安慰。
楼下。
谢澜之刚把秦姝带到阳台,坐在长桌上的众人纷纷起身。
“嫂子,过年好!”
“弟妹,新年好啊——”
被谢澜之搂着的秦姝,露出温婉得体的笑容,对众人颔首:“诸位新年好,佳节如意。”
褚连英是最闹腾的一个,端着酒杯就朝秦姝走来。
“小嫂子,你可算来了,快请上座!”
他不顾谢澜之的冷眼,把秦姝请到主位坐下,转身面朝众人清了清嗓子。
“大家都知道吧,我跟妮妮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是小嫂子给治好的,让我有了儿子!她不止是给谢家生了四个小祖宗的小姑奶奶,更是我们褚家的大功臣。
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表个态,以后但凡澜哥跟小嫂子用得着的地方,我褚家必不负所托,倾尽全力,为其保驾护航!”
他脸色绯红像是喝多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众人陷入静默。
倚在阳台墙垛的谢澜之,目光很深地凝视着褚连英,脸上的笑意也收敛几分。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嗅到褚连英的行为,这是在公开站队。
眼看戚老这一两年就要退下来了,下面的确该活动了。
“褚小爷发表完了,该我了。”
浑身上下恣意着纨绔子弟气息的柳苼,也开口了。
他唇角勾着痞气弧度,嗓音却清冷温润:“我这条命是澜哥从飞机残骸抬出来的,是小嫂子远赴香江,从鬼门关拽回来的。
我跟褚小爷的意思差不多,不管日后走得多远多高,但凡澜哥跟小嫂子用得到的地方,柳家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掌管京市精英特种部队的褚连英,以及经过香江一事,连越两级的上校柳苼都表态了,这可是明晃晃的站队信号。
陆地猛虎,空中雄鹰,以及刚踏入宦海,就有一番作为的谢澜之。
三大家族抱团——这是意在御府,要问鼎巅峰!
在众人失神时,角落里坐姿优雅的戚鸣威,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秦姝走去。
“弟妹,又见面了,这杯酒我敬你。”
他仰头把烈酒饮下,又兀自倒了一杯。
“这杯我是代替家人敬你,他们让我跟你道一声谢,谢谢你救了我,让我没被人算计死,也得以保存颜面安全回来。”
说着,他再次把酒饮下肚,冷白皮的脸上,快速泛起一抹红意。
戚鸣威倒了第三杯酒,红润的脸庞浮现出笑容,对秦姝眨了眨左眼。
他口吻严肃道:“这第三杯,我是代大爷爷敬小嫂子。”
“嘶——!”
安静无声的阳台,响起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戚鸣威的大爷爷,可是入住御府的戚老!
戚鸣威嗓音温润道:“大爷爷让我跟小嫂子求个名额,等他退下来后,还想多活几年,想看看咱们华夏复兴,不再处处受约束的那一日!”
名额?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戚老哪里是在求名额,分明是在向谢家表态。
他老人家如果不是站在谢家这边,怎么可能出口向秦姝索要名额。
一年仅有的三个名额,试问,谁不想要多一条命?
秦姝清冷眸子扫向褚连英、柳苼、戚鸣威,感觉脑袋不太够用。
如果她理解得不错的话,这些人是在向她示好吧?只是好像还藏有更深层的东西,她暂时无法确定。
眼见众人的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秦姝压下心底的不适。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戚鸣威:“你转告戚老,名额我这有,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多谢弟妹,话我一定转告给大爷爷!”
戚鸣威把手中满满一杯的烈酒,豪爽地喝下肚。
“弟妹,这点杯酒喝完,我就先撤了,今晚要连夜飞回祖宅祭祖。
我在这恭祝你跟澜之,新的一年日子红红火火,事业蒸蒸日上,步步高升!”
秦姝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朝戚鸣威轻抬一下。
“好,这杯我敬你。”
她一点都不矫揉做作,姿态飒爽,仰头把酒喝下肚。
戚鸣威见此,准备再倒一杯酒,谢澜之走上前按住他的手。
“差不多就得了,别喝多了耽误事。”
谢澜之亲自把戚鸣威送出门,安排家里的车把人送走。
在戚鸣威上车前,他倏然问了一句:“你之前的那番话,是谁教你的?”
“……”戚鸣威身形一顿,转身对上谢澜之那双幽邃,能看透人心的漆黑眼眸。
他干笑道:“没啊,那都是我的心里话。”
谢澜之嗤笑一声,语气玩味道:“你能代表戚家?”
“……”戚鸣威被噎住了。
他翻了个白眼,心道要不要这么直接。
“刚刚的话是我老子交代的,经过大爷爷同意的,不过前提要说好,戚家不参与你们的争权,大爷爷上位的时候家族成员损失惨重,经不起再次动荡了。”
谢澜之深深看了他一眼,薄唇翕动:“回吧,代我向戚家长辈问好拜年。”
戚鸣威扶着门框问:“你怎么不自己去?”
谢澜之:“怕是没时间,后天估计就要走了,你留下的烂摊子自己不清楚?”
“……”戚鸣威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不跟你说话了,你这嘴忒塞人,让人堵心!”
谢澜之目送车影远去,回头去看在放散装小鞭炮的几个孩子,眼底露出一丝怀念。
等他返回阳台,发现秦姝已经跟众人打成一片。
“哥俩好啊,三匹马啊,五魁首啊,六六啊——”
秦姝指着一个娃娃脸男人,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输了!”
娃娃脸男人带着点南方口音,表情哀怨地看着秦姝。
“小嫂子,你不是说不会玩吗?”
秦姝细眉微挑,亲自给他倒了酒:“是啊,可我聪明啊,玩一次就会了!”
娃娃脸端着满满的酒杯,哭丧着脸:“澜哥那么聪明,也没赢得这么狠啊——”
“快喝吧你!就你话多!”
褚连英走上前,扶着酒杯往他嘴里灌。
“唔唔唔——”
娃娃脸被酒溅到哪都是,推搡着褚连英。
“姓褚的!我要跟你拼了!”
娃娃脸男人喝完酒,转身跟褚连英扭打在一起。
“看招!”
“吃我一腿!”
“看我猴子偷桃!”
“啊啊啊!你耍阴招——”
秦姝看着两人嬉笑打闹,在一旁乐得恨不得击掌。
谢澜之走上前轻轻揽着她的腰肢,柔声问:“这么开心?”
秦姝回头,露出含笑犹如一泓清泉的漂亮眼眸:“开心!他们玩得真开!”
这群世家子弟,无论成没成家都好似恣意少年般,欢快的氛围让人心情都随之变得轻松。
谢澜之看向武力值很强的褚连英放水,被娃娃脸控制住,笑着说:“都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一个个都跟没成年似的,幼稚。”
柳苼听到这话,调侃道:“澜哥!这话我可不认。你们都结婚生子了,我可还单身呢,绝对没你们幼稚!”
谢澜之打量着他,慢悠悠地说:“没人要,你还挺骄傲?”
柳苼特别骄傲道:“我有战斗机当老婆!”
不知想起什么,他走到谢澜之的身边,揉搓着手掌:“澜哥,听说佩奇院士研究的白鹰战机,已经开始制造了,你试飞的那架战机,什么时候给我开开?”
“你都有老婆的人了,还惦记着白鹰战机?”
“嗨!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老婆,百八十个的都不嫌多!”
谢澜之浅笑道:“别想了,第一架白鹰战机除非上战场,否则不会再次启动,等着它正式亮相的时候,肯定给你分配。”
柳苼肉眼可见地失望:“早知道,你试飞来到京市的时候,我就上手试试手感了。”
“澜哥!快来喝酒!”
打闹完的褚连英,端着两杯酒走来。
“嫂子,我家妮妮可想你了,她说一会来找你玩。”
秦姝点头笑道:“好久没见她了,我也挺想她的。”
这场酒局一个小时才结束,特供的酒,入口清淡,后劲也轻柔,酒劲很快就散了。
褚连英提议打牌守岁,谢澜之点头同意了。
桌子收拾完,一群出身金尊玉贵,在各个行业崭露头角的世家子弟,慵懒闲适地靠在椅上打牌,偶尔提起京市的八卦,说给谢澜之跟秦姝听。
褚连英甩出一张牌,欲言又止地看了秦姝一眼,忽然开口:“澜哥,你走的这半年,京市发生不少事。”
谢澜之盯着褚连英看了两秒,似笑非笑地问:“哦?说来听听。”
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褚连英一出声,谢澜之就察觉出他话里有话。
褚连英舔了舔唇,嘲讽道:“隔壁大院出了个混账玩意,小小年纪不洁身自好,玩死了人,家里人花了点给摆平了。
这小子事后也不老实,没过多久当街飙车把人撞残了,撞的人是京大校长的关门弟子,前程似锦的一姑娘,就这么被人斩断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