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夏是个很敏锐的人。
尽管她不知道,宋爱玲那么急着要带自己来的原因,她目前能想到的,就是宋爱玲觉得自己的存在能够安慰到傅若时。
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是宋爱玲带来转移视线的。
“你不愿意吗?”宋爱玲看她犹豫,缓和着语气,“你不喜欢若时了吗?”
宋爱玲想的很清楚,等傅若时知道真相后,发现连最亲的父母都在算计他,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一个能够稳住他心性的人,按照他以往那个极端的做事风格,会造成什么后果很难说。
温知夏道,“宋总,我们现在先把若时保出去,这是最重要的,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也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
“你怎么还叫我宋总啊?”宋爱玲继续跟她拉近距离,“不叫玲姐吗?”
温知夏的边界感还在,“不太好吧宋总,我现在和若时也就是普通的熟人关系。”
宋爱玲看了她一会,最终叹了口气,不再逼她说。
接下来的两天。
温知夏要上班,她先回了国。
宋爱玲留在美国,一边办理保释手续,一边偷偷了解卓锐公司内部的管理架构和财务信息,然后发给傅克明,他那边找人搜集和运作。
傅若时和傅克明一样,都是喜欢亲力亲为的性格,很多事情他不在,就完全没办法推进。
现在,有了他按手印的授权书,公司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大部分员工和宋爱玲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她又不做决策,顶多就是看看文件,签签字,盖盖章。
唯独对她有疑虑的,就是卓锐的财务总监福斯特。
他是傅若时最得力的帮手,傅若时不在,他就是老大,但是现在多了一纸授权书授权对象还是老板的亲妈,这让他这个副手老大的地位变得尴尬。
好几次,他都认为宋爱玲在了解公司信息上存在越权行为,很多无关项目的财务信息,她都要看,这不能不让他觉得不妥,几次提出反对。
问题是傅若时现在连手机都用不上,他连反映情况都做不到。
在多次说服福斯特未果之后,宋爱玲嫌他碍事了。
要是不能在傅若时出来前把事情办完,等他一回公司,就前功尽弃。
这天是周五,深夜时分,纽约下起小雪。
福斯特的家住在新泽西的一个公寓楼里。
他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到家的时候,喝的有些微醺。
刚到楼下,他看见一辆黑色吉普,停在公寓楼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他定睛一看,是宋爱玲。
“福斯特,对不起打扰你了,”宋爱玲用英文跟他说,“我明天就要回中国了,来跟你打个招呼。”
看她这么热情,福斯特不疑有他地走上前。
“我给你带了礼物。”宋爱玲对他招了招手,“在后座,我拿给你。”
说完,她爬上车后座,从里面拿出一个奢侈品的包装盒,“给你,你接一下。”
福斯特刚接到手里,忽然,一阵奇异的香味从盒子里传来。
他眼前一晕。
是迷药。
礼品盒掉在地上。
两个高个子大汉下车,把浑身瘫软的福斯特架进车里。
“送去别墅几天吧。”宋爱玲对司机说,“看好别让他跑了就行。”
福斯特一走,傅氏就行动了。
傅克明找海外的公司借了1000股卓锐的股票,然后立即卖掉,趁着市面上对于卓锐的流言蜚语,又推波助澜地散播一些卓锐的负面消息,降低了卓锐的口碑。
短短几天,卓锐就在舆论攻势下,股价走跌。
这天下午,傅咏霖按响了万清山庄的门铃。
傅克明是穿着拖鞋,小跑着来接他的。
“咏霖!”他露出罕见的笑,“怎么自己就来了?我说我去接你的嘛!”
傅咏霖看着傅克明这穿着拖鞋,脸上挂着憨笑的样子,觉得反常。
“二叔好。”他动了动嘴角,“二叔您找我有事?”
傅克明将咏霖请进家里。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傅克明倒上茶,“咏霖,当年你母亲还有你家的事情,我承认我做得太过分,我很想补偿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之所以这么问,因为傅克明至今,搞不清傅咏霖回来的目的。
他也找人打听过,傅咏霖说要做医疗大健康,但这段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行动,摸不透他在干什么。
这让傅克明有点疑虑。
“二叔,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傅咏霖说着,眼神情不自禁飘向茶几对面的立柜上的一张全家福。
这是傅若时唯一一张和父母合影的照片,他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拍合影。
傅克明注意到他的眼神,就将合影拿给他看,“若时虽说对傅氏没兴趣,但他现在还年轻,玩心重,等他以后不想玩了,也许会回到傅氏,那个时候,你还会把他当弟弟吗?”
此言一出,傅咏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他一直都是我当弟弟,这一点不会因为他身份而改变。”
傅克明松了一口气。
“那你能帮帮他吗?”傅克明接着道,“我跟他妈都老了,要是有一天我们谁忽然没了,他一个人扛家业,还是太辛苦了,你们是兄弟,手足情深嘛。”
傅咏霖看着傅克明真诚的表情,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的面前提兄弟情?
是他亲手毁掉了他哥哥的人生与家庭,他现在还敢让自己去照顾他儿子?
然而,想到傅若时,傅咏霖的心又再次变得柔软。
祸不及子女,傅克明再怎么过分,他都不会迁怒于傅若时。
“二叔,您和婶婶这么健康,一定长命百岁,”想到这,傅咏霖说,“您别胡思乱想了,若时的能力那么强,他不需要我,他也可以做得很好。”
“他干的再好,也难保有人想害他啊,”傅克明说,“他双拳难敌四手啊。”
傅咏霖的眼神锐利了一下。
“谁要害他?”他看着傅克明,“谁要害他我都不会放过,哪怕是他最亲的人。”
他话里有话,讽刺傅克明为了夺权不择手段,难保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
然而,傅克明并没有介意。
如果咏霖真能一心一意辅佐若时,他死了就能闭眼了。
三天后的上午。
温知夏刚起床,就接到了刘振的电话——
“夫人,啊不是,知夏,好消息!”他气喘吁吁,“傅总他可以取保候审了!手续今天就已经办好了!宋总让我跟您约时间,带您再去趟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