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之后,傅若时把温知夏新买的鞋架和晾衣架组装好,并把傅咏霖跟她科普了一遍。
“所以是你爸怕你大伯打傅氏的主意,就让人监控他们一家,导致咏霖的母亲精神压抑,患上疾病,现在你爸觉得对不起咏霖,就让你帮衬他?”
温知夏坐在沙发上,暖着脚,总结地问道,“咏霖为什么不进傅氏?”
傅若时在帮她摆盲盒娃娃,几十个个玩偶,要按系列分门别类放,还要擦拭干净,他不敢懈怠。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他说,“咏霖说对傅氏没想法,这年头也没人会把野心写脸上,那不是分分钟掉脑袋吗?”
“如果他有能力有良心,有野心也不是坏事。”温知夏说,“总比坏人掌权好。”
傅若时点了点头。
他不打算继承傅氏,他也无所谓谁继承。
在傅若时为数不多和傅咏霖相处的回忆里,傅咏霖稳重内敛,少年老成,平时也不回国探亲。
第一次见到傅咏霖,是在他母亲过世那年,见他年少丧母实在可怜,就去安慰了他几句。
傅咏霖他爸叫傅旭东,当年傅氏内斗最严重的时候,正是傅旭东和傅克明斗的最厉害的时候。
后来傅克明斗倒了他哥,才稳坐傅氏第一把交椅,外界谈到傅氏,才都默认是傅克明的傅氏。
权斗落败之后,傅旭东坐了两年牢,出来后移民欧洲,隐退修养,但傅克明怕他伺机再动,就找人监视他们一家,逢年过节,送点小恩小惠,表面是关心,实际是监控。
压抑的环境让这家人身心煎熬,傅咏霖的母亲患上癌症,治疗多年未果,最终在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去世了。
有这样的一层隔阂在,傅若时无法和傅咏霖成为亲密的兄弟,只在家族聚会上见过几次,日常不联络,连微信都没有。
这次咏霖忽然回国,动机让他难以琢摸。
“那你觉得咏霖忽然回来,想干什么?”想到这,傅若时问温知夏,“不用说好听的,说点难听的有备无患。”
温知夏对傅氏家族的结构了解不深,虽然在傅家待了三年,但傅若时从来不跟她说这些。
在仅有的几次家族聚餐上,她还是隐约地意识到,这个家族庞大到难以想象,成员遍布社会各界龙头,在这种规模的权力下,已经不能用黑或白来形容他们,因为他们就是引领黑白的风向标,想黑就黑,想白就白。
这种家庭环境其实非常压抑,后来她也明白了傅若时执意要脱离家族,单独创业的原因,就是想要减少这种与家族的牵制。
想到这,她直言,“难听的就是他想报复你爸?要么想要在傅氏占据一席之地?不过他结婚了吗?”
“没有。”傅若时摇头。
温知夏嗯了一声,“也有可能是为感情,也许看上了哪个女孩?”
“不会看上你了吧?”傅若时心里一个咯噔,“不然他加你微信干什么?”
......
温知夏无语上天了,“怎么可能,他都没有见过我。”
傅若时现在总有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越靠近温知夏,这种危机感就越清晰。
就觉得是个男人都打她主意,她也的确是容易让男人打主意的类型。
“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就告诉我,”傅若时想了想,说,“或者你把他删除,有些事能不入局就不要入局,进去容易出来难,我不想再给你惹麻烦。”
温知夏心想,自己给他惹的麻烦也不少。
要说入局,从惹怒徐家赵家,再到捣毁静海医院,无论因谁而起,谁先动手,都不可否认,在一次次你来我往的纷争里,他们惹的人太多了。
也许,已经在局里了。
温知夏有隐隐的预感。
她抬眼,看着傅若时,看见他目光与自己相撞的瞬间,将隐忧换成笑意。
他在努力掩饰,但她还是看出了他的压力。
“如果咏霖后面没说什么,我就放着不管。”温知夏叹了口气,“也许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们在这胡乱揣测人家,其实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好,上一代的恩怨,不要再延续给下一代。”
看着她眼里纯善的光,傅若时只觉得心疼。
“我过两天要回美国一趟,可能要待半个月。”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所以我今晚能不能睡你,这里?”
他的谜之断句让温知夏一个头两个大。
“不。”她站起来说,“我们现在不是能够同处一室的关系了,你清醒一点,回山庄吧。”
“不同处一室行不行?”傅若时央求着指着书房,“我睡书房不行吗?不是你给我收拾的吗?”
谁给你收拾的?
温知夏已经说累了。
她板着脸,看着傅若时,看他原本上扬的眼角由于仰视而耷拉着,表情可怜兮兮,像趴着耳朵求喂的大狐狸。
又在装。。。
温知夏看了他快五分钟,他还真就没笑场。
算了。
犬科动物而已,谁跟它计较。
温知夏去卧室里拿了一床棉被,抱出来,砸在傅若时身上。
“随你,我不管你了。”
她转身回卧室。
傅若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怀里的棉被,粉色的,上面还有淡淡的清香......
幸福来的猝不及防!
她让我留宿了!
她不赶我走了!
她不防备我了!
傅若时心花怒放,他从沙发上起来,就要去抱温知夏。
刚到她卧室门口,砰一声,门无情地关上了。
“我睡了,别烦我。”
嫌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傅若时被骂,依旧满心欢喜。
天不知道,他知道,能让温知夏这么油盐不进,宁死不屈的姑娘答应自己留宿,是一件艰难程度不亚于公司上市的事!
她答应了。
终于看见曙光了。
傅若时简直想哭,他抱紧怀里的被子,把她当成温知夏,狠狠亲了一口。
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
我一定会保护你,不再让你一个人。
温馨的夜,很快过去。
次日清晨。
傅若时早早地醒了。
六点半,按照以往在山庄的习惯,温知夏还要过二十分钟才醒。
傅若时轻手轻脚洗漱完,坐在书桌前,看着温正茂夫妻的合影发呆。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傅咏霖:【若时,有空一起吃个早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