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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掰了两下蔺奕湘攥着她手腕的手,没掰开,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煞白。

时蕴索性放弃了挣扎,“你说你到底想作甚?若是喜欢陛下,大可自己去爬他床,揪着我不放作甚?我也不是有意对他动手动脚。”

蔺奕湘唇瓣动了动,没吐出一个字来,估摸是被她刚才粗鄙的话给吓到了。

她又探头朝着午门瞧了眼,确定没动静后,耐着性子向他解释:

“这事真不赖我,昨夜酒是陛下叫我喝的,我喝高了,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在陛下床上,你要记载在史册,主要责任也在他。”

时蕴试图和他讲道理,蔺奕湘还兼任编纂史册,时常会以此做威胁规范她。

她是陛下面前的圣宠,是朝堂的大红人,却是蔺奕湘眼里的奸佞。

蔺奕湘不知道怎的回事,怔怔望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和陛下当真……”

后面的话多半难以启齿,他为人雅正,说不出口。

时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晓,应当只是摸了陛下两下。但是史册不用记这么详细吧?”

趁着蔺奕湘失神,她挣脱开蔺奕湘攥着她的手,揉了揉手腕,又拍拍他肩膀:

“看在咱这些年的交情上,你就当行行好,权当不知晓此事,我这就回家收拾了东西跑路,日后绝不再跟你争锋相对。”

时蕴走的快,蔺奕湘伸出的手只够到她衣袂,又克制的收回。

他低头看着掌心,似乎还能察觉上面停留的温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

“大人,你这是在干嘛?”

知音自她风风火火进门,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翻箱倒柜收拾细软,不解询问。

“知音啊,陛下应该知道了我女扮男装的事,我得跑路了。对了,你赶紧去书院告诉夫子他老人家,要他也赶紧跑吧。”

毕竟山长知晓她女子身份还将她留在书院,到时候真追究起来,一个也逃不了。

“陛下怎么会知道?”知音满脸惊愕。

时蕴正要解释,就听外面有人小厮匆匆通报,“大人,陛下身边的高公公来了,请您进宫一趟。”

她手上动作一顿,和知音对视了一眼,顾不上收拾了,马上给布打上结,挎在了肩上,打开后院窗户就翻了出去。

避开人一路到后门,刚打开门,迎面对上了高公公笑容可掬的脸。

抱着拂尘憨厚笑道:“陛下说您定要从后门溜走,叫杂家在后门等着。时大人,请吧。”

“……”

贺岐将她传来,却一直批着堆成山的折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她跪坐在下方,抬眸瞥了他一眼,瞧见了贺岐同样红肿的唇瓣,殷红的,像是染了上等的胭脂。

“啪”的一声,折子搁置桌面,贺岐抬眸朝着她看过来。

她立马挺直了腰杆,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凌厉的视线。

贺岐盘腿坐,手杵在桌面支颐,神色慵懒,似笑非笑望着她,“爱卿今早跑什么?都不给朕留个口信。”

“微臣昨夜给陛下添麻烦了,实在无颜面对陛下。”她垂着脑袋,态度诚恳。

贺岐哂笑声传入耳朵,“你昨夜醉酒不老实,抱着朕不撒手,又亲又摸,确实无颜面对朕。”

时蕴脑子里立马闪现昨夜的迤逦的画面,自己甚至狐假虎威借着他名头行不轨之事,饶是脸皮再厚,此时也感到羞赧,头不断下低,脑袋快埋进地里。

“臣自知有愧,特请辞官,从此再不踏足皇城!”

她的抱负是扳倒蔺奕湘,做天下第一臣。

但抱负和保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上座帝哂笑开口,“醉酒失态乃是常事,朕没打算因此事罚你。不过,你很紧张啊,有事瞒着朕?”

时蕴微顿,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悄然瞥他一眼,犹豫着开口,“陛下……不知道?”

“知道什么?”贺岐眼眸幽深,看不出他想法。

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叩拜道:“臣坦白,御书房的紫檀木架上摆的前朝遗物鎏金七仙瓶是臣打碎的。”

“朕当是什么大事,给你吓成这样。来,到朕身边来。”

贺岐满不在意的笑着,朝她招招手。

作甚这一个两个的都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时蕴恨得牙痒痒,却诚实的迈着步子上前,到贺岐指的地方坐下。

贺岐笑问:“昨夜的事,时大人不打算对朕负责吗?”

时蕴刚坐定,听到这话,心下一骇,立马起身跪下,“陛下乃千金之躯,怕是使不得!”

贺岐没忍住,哄然大笑出声,“行了,朕与你说笑的,好好坐着。”

时蕴被吓得不轻,将信将疑坐得端正,就见贺岐将堆的半人高的折子推到她跟前:

“写得都是些口水账,朕不想看了,你替朕批。”

时蕴一噎,贺岐虽然对她颇好,但该有的君臣之礼还是有的,如今竟直接叫她批折子。

“这……怕是不妥。”时蕴犹豫着开口。

贺岐登基已有五年,性格诡谲难辨,朝事无主见,也不爱社稷,他没理会时蕴的话,拍拍手,招进来几个身形窈窕的美人。

时蕴瞧着那几个美人,各个顾盼生辉,只一眼就叫人移不开眼,唇角下意识的上扬。

贺岐指尖敲了敲桌子:“若是今日批不完,便留宿朕寝宫吧。”

时蕴一激灵,不敢再看美人,埋头看起了折子。

没一会,耳边传来一阵阵女子如铃轻笑声。

娇笑唤着,“陛下,来抓我呀~”

时蕴没忍住,侧目视了眼,贺岐竟蒙着眼,在殿内玩起了抓美人!

时蕴气得牙痒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批折子,她可不想今晚宿在宫里。

翻看到蔺奕湘的,一册正楷格外隽秀,和他为人一样,好看又板正。

众人都是长篇大论,到了他这只有寥寥几句,照旧是参她的,说她时常黏着帝王,有僭越之嫌。

时蕴咧嘴笑,朱笔一扫,驳回了他的控诉。

直到批最后一本看完,已是两眼昏花,一看帝王,已经偃旗息鼓,懒散坐在太师椅上,左右美人环伺,捏肩、捶腿、喂葡萄。

她坐高堂批折子,堂堂皇帝和美人寻欢作乐,这像什么话?

抓美人也该是她才对。

他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