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强忍着心中不安,压制着微微发颤的手,厉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苏培盛连忙应声,转身飞奔出去。
胤禛将李静言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心中一阵刺痛。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言儿,你一定要撑住,爷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静言的意识已经模糊,但她似乎听到了胤禛的声音,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回应他。
然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入了黑暗之中。
胤禛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中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低声喃喃道:“言儿,你不能走……爷需要你,孩子们也需要你……”
这一刻,胤禛才真正意识到,李静言在他心中的分量极重。
她不仅仅是他的妻,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的温柔、她的坚韧、她的默默付出,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太医匆匆赶来,见到李静言的情况,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连忙上前为她诊脉,眉头紧锁,似乎情况并不乐观。
胤禛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太医,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见太医的手指轻轻搭在李静言的腕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下意识心下一沉,
又见李静言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里越发懊悔,明知她重伤未愈,为何非要刺激她呢?
胤禛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太医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等待,让他既害怕又焦虑。
片刻后,太医缓缓收回手,转身向胤禛拱手行礼,语气沉重:“王爷,侧福晋的伤势本就未愈,今日似乎动作太大造成肋骨二次受伤,
又因情绪波动过大,导致气血逆乱,伤势加重,若不及时调理,恐怕……”
“恐怕什么?”胤禛的声音陡然一冷,目光如刀般射向太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医感受到胤禛的威压,连忙低头道:“恐怕会伤及根本,影响日后康健。”
胤禛闻言,心中一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虑,沉声道:
“无论如何,你必须治好她!若有任何闪失,爷唯你是问!”
太医连忙点头:“臣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太医迅速取出银针,开始为李静言施针,胤禛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昏迷不醒的心爱女子,
听着她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胤禛的心也随之揪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医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银针却稳如泰山,
终于,在最后一针落下后,李静言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太医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胤禛道:“四爷,侧福晋的脉象已有所好转,气血已逐渐平稳,
接下来,臣会开一副药方,每日按时服用,静养数月,便可逐渐恢复。”
胤禛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有劳太医了。”
太医连忙摆手:“不敢当,这是臣分内之事。”
太医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人救回来了,想着传闻中年侧福晋才是最最受宠的那位,想必谣言也不可尽信,
这李侧福晋也挺受宠嘛。
待太医退下后,胤禛轻轻坐在李静言的身旁,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她的手依旧冰凉,但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
这姓陈的太医看来是个妙手回春的。
胤禛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言儿,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不是喜欢看桃花吗?爷答应你,等你好了,爷带你去江南,去看你最喜欢的桃花。”
李静言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想要睁开双眼,但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胤禛见状,心中一阵暖流涌过,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
“言儿,你说得对,爷如此怀念已经故去的柔则,不仅让柔则死后魂魄不宁,也让你受了诸多委屈。以后爷不提了。”
接下来的几日,胤禛下了朝便守在李静言的身旁,亲自喂她喝药,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仿佛在弥补什么。
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李静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不远处软榻处坐着的胤禛那张依旧英俊的脸庞。
她…
还活着!
真好。
“爷……”她轻声唤道,声音虽微弱,却带着一丝温柔。
胤禛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颤,连忙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欣喜:“言儿,你醒了!”
李静言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歉意:“让爷担心了。”
胤禛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却更多的是心疼:“你若是再敢如此不顾身子吓唬爷,爷定不轻饶你。”
李静言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柔情:“妾身再也不要离开爷了!”
胤禛看着她,心中一阵柔软,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好好休息,等你完全好了,爷带你去江南,去看桃花。”
李静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她想起她曾经到死都没离开过紫禁城,心中黯然,但很快又提起精神,不管王爷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他愿意为她费心,便足够了。
胤禛点头,语气坚定:“爷何时骗过你?”
李静言笑了,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仿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她轻轻握住胤禛的手,低声道:“爷,妾身一定会好起来的。”
胤禛看着她笑得一脸脆弱,心中满是酸涩,他们之间的感情细水长流,在烟火气息的滋润下逐渐茁壮成长,
也因此,他从前一直忽略了他对她的爱意,只被动接受她艰难朝他走来的情谊,
这才让她如此不安。
“孩子们呢?”
胤禛见李静言焦虑得想要撑起身,他连忙把她按住,道:
“他们跟着弘时一块听夫子上课,爷没有重罚,只让他们禁足在府里思过,抄了两遍府里的规矩便轻轻放过了。”
“真的?”
“嗯!”
李静言听后,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茬是过去了,但也不能这么轻易过去,她眉头颦蹙道:
“那可是先福晋的玉簪,这几个调皮捣蛋的不知轻重,爷怎么能就这么轻拿轻放呢,就该狠狠地罚,让他们知道轻重。”
胤禛见李静言故意提起这茬,他故意道:
“既如此,爷让这几个小的抄千字文八百遍,就说,是他们额娘为了让他们记住教训,要狠狠责罚。”
李静言急道:“别呀,爷!这八百遍也太多了,抄完手不得麻了嘛?”
“呵……”
李静言这时候看懂胤禛只不过是看穿她的意图故意吓唬她,顿时,她羞赧地把脸藏进被子里。
胤禛抬手挽起李静言鬓边凌乱的碎发,解释道:“朝堂上风云变幻,八王一党虽被打压,但一直暗中兴风作浪,贿赂官员,卖官鬻爵,
后宫里,舒贵妃也不遑多让,仗着老十七受宠,也跟着在后宫兴风作浪,前朝与后宫瓜葛着,哪哪都不太平,
这段时间,正是关键时刻,孩子们不宜出门,即便没有书房一事,爷也会找个由头禁足的。”
“妾这是白担心了吗?”
“⊙﹏⊙爷这般做法,又不与妾通气,可把妾吓坏了!”
“是爷的不是!”
…
宜安院里,宜修站在庭院里赏花,不时给回廊上的鹦鹉喂吃食,周围的仆人都被打发去做事,只留下剪秋伺候。
“宁心阁那里是怎么回事?”
“李侧福晋醒了!”
宜修冷笑道:“她的命倒挺硬的,到书房惹怒了王爷,引得旧伤复发,吐血昏迷不醒,本福晋还以为……”
“谁说不是呢。”
“宁心阁里的消息可还能探听得了?”
“自从李侧福晋坠崖以后,咱们的人就已经被换了一遍,
等到年侧福晋小产以后,王爷又换了一批人伺候。咱们的人几乎都被换了。”
“罢了!剩下的,都蛰伏起来吧。”
宜修轻轻逗弄被剪掉舌头的鹦鹉,被换了又如何,只要她这个福晋还在,就可以再次发展一批又一批的钉子。
“是。”
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在地毯上铺了一层金纱。
李静言起了一个大早,她坐在梳妆台前静待翠果给她梳妆,自从受伤至今,已经好几个月没去福晋那里请安,
除夕将近,她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再不去请安,便说不过去了。
自从胤禛清理了宜修安插在府中的钉子后,她才知道那些不起眼的洒扫丫头,竟是别人安插的眼线!
这段日子以来,府中的气氛确实平静了许多,但李静言知道,这种平静不会长久,只要福晋还有害人的心思,
就一定会兴风作浪的。
“福晋,该去给侧福晋请安了。”橘果从门口外走了进来,轻声提醒。
李静言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带着橘果朝宜修的宜安院走去。
宜修的院子里,种满了鲜花,虽是寒冬腊月,四季常开的月季花仍然坚挺地盛开着,冷风吹过,迎风摇曳。
一如虎口蛇心的福晋,拥有着坚韧不拔的心性,对害人一事,死性不改。
李静言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一阵轻笑声传来,她顺着声音看去,是王府里的一众女眷,
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给李静言行礼以后,嘴碎的吕盈风笑道:“回侧福晋话,静心斋的侍妾郭鱼被诊出身孕,大家伙都在恭喜她呢。”
李静言坐下来,笑道:“(^_^)好事呀!弘晏他们还愁着吵架的时候,没有弟弟妹妹帮嘴呢。”
与郭鱼同住的苏茵茵附和道:“是呢,孩子多了才热闹!只是……”
显然,她是被年世兰孩子被害一事给吓坏了,听说如今年侧福晋还卧病在床,下红不止呢。
曹琴默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开口道:“那位已经被无限期禁足,在她身边伺候的丫头都一一杖毙,没有人手,也没有王爷的宠爱,她就是出萱草院也难了。”
“谁说不是呢!”
曹琴默掩盖住眼里的羡慕,真心实意道:“倒是要恭喜郭妹妹,不过一夜,就有了,当真好福气!”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看向李静言,王爷对李氏的宠爱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李静言病重不能服侍,王爷便一直守护,若非一众女眷各凭本事,花样百出留住了王爷,
孩子还没影呢。
吕盈风见在场气氛诡异,她大大咧咧地打破僵局,问:“费格格,听说王爷一夜叫了七回水,可是真的?”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毕竟能让冷静自持的王爷破了清规戒律,如此动容,
可不一般呀。
“本格格花容月貌,自然是能得王爷另眼相待的。”费云烟轻抚自己的纤纤玉手,自信地抬起下巴,更挑衅地看了李静言一眼,
李静言再受宠又如何?
老了!
如今,她费云衣来了,李静言自可退下,何必自取其辱。
然而,费云烟没能等来一众女人羡慕的只言片语,一个个都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倒是极强的。
就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悲从中来一众女眷冷嘲热讽一番,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本以为得到王爷的殊荣便能扬眉吐气,却没想到这一个个没有宠爱的竟不买账。
李静言见此,暗暗叹息,她曾听到过一句,“以色事人,能好几时?”
这句话,她深有体会,若非如此,她为何要拼命地走进胤禛心里呢?若不能占据胤禛内心一席之地,做任何邀宠之举都是徒劳!
“侧福晋怎么不说话?可是见妾花容月貌般的容颜,想到岁月匆匆,便黯然伤神了?”
她本来是坐在这儿听人聊天的,最多就是心里暗暗吐槽,她嘴巴笨,不敢多说,免得被坑了也不自知,
只是现在费氏得了宠,点她的名,不说点什么也不好。
她扯起一抹浅浅笑容道:“长得好不好看不打紧,王爷喜欢才是最重要。费格格能让王爷高兴便好,
王爷高兴,本福晋高兴,福晋也会高兴,福晋高兴了,大家伙都高兴了,费格格是大功臣了。”
李静言从没想过要独霸胤禛,更没想过要对争宠的女人出手,毕竟身处后宅,争宠是女人们想要活得好的手段而已,
其实,她更想要大家相安无事,若是还能闲暇时一块聊聊天,赏赏花,就更好了。
“费格格,你是对美貌有什么误解吗?”
“就是,明明侧福晋比你好看多了。”
“是不是费格格有什么手段,让王爷欲罢不能了?”
众人见费云烟如此张狂,便不约而同联起手来挤兑费云衣,直把费云烟说得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