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玻璃，面色苍白的詹絮拿起电话。
“喂。”
“还好吗？”
简单的一句问候让詹絮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这段时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段辰的死状，还有书意哭着找妈妈的样子。
“我，我……我还好，就是不太睡得着。”
“洛医生，书意她怎么样了？”
洛栖答道：“她挺好的，因为年龄还小，不能探监，所以只能打视频了。”
洛栖拿出手机，拨出视频，听筒位置对准了电话。
女孩看起来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不少，眼睛红红的。
“妈妈。”
詹絮听得心脏抽疼，对着电话连声回答：“妈妈在呢，妈妈在。”
“妈妈，你不要担心我，小叔很照顾我的，婶婶也很好，还有，婶婶的小狗特别乖，软软的，这几天狗狗一直陪着我玩，我每天都很开心。妈妈，你也要开心呀，我会等你的，婶婶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去看你了，到时候我一定长得特别特别高，可以保护妈妈，等你回来了的时候，我肯定已经买了大房子了，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好，妈妈开心，妈妈一定每天都开开心心。”
“妈妈别哭，我不喜欢妈妈哭。”
詹絮胡乱擦了泪水，扯出笑容：“妈妈没哭，这是汗水。”
韩书意好想哭，但是她也不能哭，每次她哭，妈妈就会跟着哭。
视频通话结束后，洛栖告诉詹絮一件事。
“书意不想和尘鸣一起生活，我们问过她原因，她不肯说，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她的爷爷奶奶不愿意管她，直接断绝了关系，现在她只有两条路，第一，去孤儿院，第二，我给她找合适的领养人。”
“爸妈不愿意管书意吗？”詹絮瞪大了眼睛。
“嗯。”
“真狠心啊，这是他们的亲外孙女啊！”
洛栖叹了口气：“你冷静一点，探监时间快到了，你要做出抉择。”
孤儿院……
不！
书意不能去孤儿院！
詹絮：“领养人的话，靠谱吗？”
洛栖：“放心，我找的人不会出问题，你相信我吗？”
詹絮自然是相信洛栖的，她苦笑一声。
没想到自己的父母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心理医生。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领养人确实有一家，我有一个朋友叫欧雅凡，家境不错，她的舅舅舅妈感情很好，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孩子，这两年想领养一个孩子，但是没有眼缘，到现在都没领养到，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安排书意和他们见一面。放心，不会强迫书意接受，看她自己的意愿，尘鸣说如果最后也没找到领养的人，他会负担书意的生活费和学费，找个人照顾她。”
“谢谢，谢谢你们。”
詹絮泣不成声。
她选错了人，拖拖拉拉不肯离开，到最后害了自己，害了女儿。
现在又给别人添了这么多麻烦。
离开监狱，洛栖上了车。
段尘鸣启动车辆，问：“她怎么说？”
洛栖：“同意了，我一会儿给雅凡打个电话，安排一下见面的事。”
段尘鸣：“嗯。”
领养的事进行得很顺利，欧雅凡的舅舅舅妈很喜欢韩书意。
这两人确实和韩书意有缘，就算没有刻意安排这次见面，以后也会遇见的。
这对夫妻看起来慈眉善目，一脸福相，他们答应在附近买一套房子，以后每年带着韩书意过来玩，度假的时候也可以过来住一段时间。
欧雅凡拍了拍洛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舅舅舅妈人特好，经济条件也不错，不会亏待书意的。”
洛栖点点头。
两天后，韩书意要跟着领养人一起离开。
洛栖蹲下身问她：“书意，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韩书意长长的睫毛颤抖两下：“小叔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不能拖累你们，还有就是，嗯，就是……”
“没事，说吧。”
“小叔，小叔和他有点像。”
韩书意口中的“他”是段辰。
洛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段尘鸣，他的脸已经黑完了。
等韩书意走了，洛栖靠在段尘鸣身上笑得肩膀都在抖。
“哈哈哈哈哈哈！”
“七七。”
段尘鸣无奈至极。
洛栖一边笑，一边捧着他的脸仔细看：“让我看看你和段辰哪里像。”
“我和他不像！”
“没觉得哪儿像啊，不会是潜在的性格吧？”洛栖装作讶异地往后退了半步，捂着嘴，一副段尘鸣要打人的样子。
段尘鸣嘴角一抽，刚想说话，意识被段清野顶替。
他露出恶劣的笑容，把洛栖一把拉进怀里，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再乱说话，我就要打人了。”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比我哥玩得花，打人这件事我最擅长了。”
他刻意咬紧了“打人”两个字，听起来十分暧昧。
“我哥不喜欢这些，所以以后只和我做吧，别理我哥。”
脑海里，段尘鸣愤怒的声音响起。
——【段，清，野！】
“我哥说他同意了。”
——【艹！】
“他很开心。”
洛栖是一点儿也不信。
能混在一起的人格，脑子里装的东西都是大差不差的。
*
城市在岁月的洗礼下换了新颜，新建的楼盘高高耸立，夕阳从它身后落下，大片阴影覆盖了面前的道路。
“七七。”
男人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身材挺拔，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书卷气，优越的五官让他整个人备受瞩目。
“等很久了吧。”
男人牵着她的手，很自然地十指相扣。
洛栖美眸一眯：“段清野？”
“段尘鸣”脚步一顿，撇嘴：“怎么又被发现了，我觉得这次挺像的啊。”
洛栖抬起交握的手，神情似笑非笑：“你哥喜欢把我的手整个包在里面，只有你喜欢扣着。”
段清野哀嚎一声，倒在她肩膀上。
“又输了，烦人。”
“？？什么输了？”
“我和哥打赌呢，如果被你发现了，我三天不能出来，接下来你有三天看不见我了。”
“嗯。”
“怎么这么冷淡？！我不开心了！”段清野不服气地捧着洛栖巴掌大的小脸，凶狠地噙住她柔软的红唇。
缠绵又热烈的亲吻后，他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准和他玩儿，这样吧，你出差，等我出来了你再回来。”
段尘鸣什么都听得见，他快被耍无赖的段清野气死了。
——【这是我老婆，你管我们怎么生活，赶紧滚！】
“呜呜呜，他叫你老婆，我不管，你得叫我老公。”
洛栖无语了好半天才开口：“老公。”
段清野心情极好地退下了。
然而段尘鸣一上来就是一句：“我也要。”
“什么？”
“七七，你叫他老公，明明和你领证的人是我。”
“老公。”
“不够。”
“？？？？”
还在疑惑的洛栖被段尘鸣抱了起来，大步往书房走去。
“老婆，试试书房。”
洛栖一开始还翻身做主，后来实在是想睡觉了，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她被段尘鸣拥在怀里，心里还在想：
等段清野回来又要开始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