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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愿一进西巷,就先遇到了来寻他的满满和扶光。

见两人又是一起,陈三愿不动声色地将刚刚装冥烛的布袋递了一个给满满,笑着道:“阿兄刚遇着的小玩意儿,还算有意思,给你和你阿嫂一人一根。”

满满边接东西边惊奇道:“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原想着打开,又看看此地也不是聊天的地方,满满便直接先将东西收好,满意地拍了拍自己腰间:“阿兄惯是知道我与阿嫂的,那定然是真有意思的玩意儿,我得先留好。”

陈三愿笑着摸了摸满满的头,转头就见扶光目光灼灼的等着他。

“……”把另一个布袋往后藏了藏,陈三愿选择先发制人:“可找着阵眼了?”

果不其然,扶光挠挠头,语带歉疚道:“阿兄,西巷就这般大,我已寻了两遍了,满满都被我寻出来了,却硬是没寻着那阵眼。”

满满也在一旁帮腔:“阿兄,第二遍是我二人一起寻的,还是没寻到。”

陈三愿又问:“你俩转了两圈,可看出是什么阵法?”

“困兽之斗!”扶光和满满异口同声道。

陈三愿肯定的点点头道:“困兽之斗分两种,一种困人,一种困己。西巷是第二种,应当是那位白夜小神官自己弄来避难的,所以他自己便知道阵眼所在,因此你们找不到。”

说完陈三愿又问:“那位白夜小神官还在原处吗?”

扶光和满满同时点点头。

想着扶光就有些火大:“他将自己困在这阵法里,一月不到就急着出去,所以故意将我和满满故意用冥纸引来又放出,就是想把我们诓进来到如此地步,等着借挽南阿姐的外力来破阵。”

又想起白夜方才在门口靠着,笑眯眯看他忙前忙后找阵眼的样子,扶光就觉得他的心眼子像个筛子一般:“他这算盘倒是打得噼啪作响!”

满满不置可否,走到墙边靠着道:“阿嫂还在外头,早晚会发觉不妥。”

摸了摸腰间的弯刀,她有些遗憾:“就是会让他得逞呐!”

“你阿嫂恐怕要慢些了。”陈三愿也走到墙边,抱胸靠在墙上,两兄妹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不痛快:“外头还有第二重困兽之斗,专门困咱三的。”

看扶光和满满都转头看向他,陈三愿无奈的摊开手:“要不猜猜我怎么会从巷口过来?”

扶光和满满沉默了,一个小小的西巷,竟然布了两重困兽之斗。

官城,还真是两个口!

恨恨的哼了两声,扶光回过神来,用脚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圈,大的包涵着小的,道:“小的困兽之斗是白夜自己弄来自保的,他自己知道阵眼;大的困兽之斗是用来围堵我们的,那肯定有一处阵眼,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陈三愿赞许的点点头,看着满满道:“要找,但得是满满找。”

接着又看向扶光,在他张嘴前把他的话堵回去:“你同我去寻白夜。”

陈三愿说完就往前西巷更深处走去,扶光在后头拎着那个装冥烛的布袋赶紧追上。

满满瞧着陈三愿和扶光越走越远,又瞧着近处一直烧着冥纸,对他们视若无睹的犹如木偶一般的人。

叹口气认命地想了想,满满抓抓脸,跑起来往阵法边缘靠去。

陈三愿和扶光到白夜居所的时候,织机特有的机杼声在黑夜里钝钝的响起。

几声便停顿一下,随后又响起,不断重复,仿佛有人拿着木梭在织机上辛劳织作。

待推开门,陈三愿和扶光就看到了屋内所有的陈设。

这本来应当只是一间较大的大屋子,用两块草席隔成了三间房的模样。

中间的正堂摆着桌椅,供着一尊小小的木雕神像。

陈三愿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瞧瞧,发现和吴宅地上的那个一样之后就撇开眼,不再多看。

左屋被草席隔着,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右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透过草席,凉薄的给正堂些许余光。

机杼声有一搭没一搭的传来,听着也不像想理他们的样子。

偏偏陈三愿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假客气的往门口的木门上拍两下,装模作样地便挤进了右屋。

右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一张床与一张织机,还有一个人。

机杼声还在响,男人转过头来,没对他们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想法,还饶有趣味的指着无人自动的织机给他们看:“这织机我改良过,可以省许多气力……”

白夜话没说完,就先被陈三愿打断:“还在吗,你改良织机,想要帮着省些气力的那个人,还在吗?”

白夜顿了顿,上前踩了下织机的某个地方,将它停下,转身看向陈三愿,眸色幽深,沉沉道:“你这话,问得人烦躁。”

陈三愿不跟他废话,眼神也冷冷的:“不提醒提醒你,怕你不会燥得慌。”

扶光也接道:“就是,正堂还供着你神像呢,你也不护着些。”

约莫是知道嘴仗打不赢,白夜直接不理他们,只拿起蜡烛,掀开草席,往正堂去。

扶光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对陈三愿道:“阿兄,他的蜡烛,不是白烛。”

见陈三愿诧异的看着他,惊讶他难得如此有眼力见的模样,扶光低调的笑笑,深藏功与名。

三个人坐在正堂里,陈三愿面色不善,先开了口:“藏着掖着做什么?虽是自己困自己,那不也是个阶下囚吗?”

白夜看着他俩,皮笑肉不笑:“说的你二人是座上宾一般。”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到底是陈三愿先占了上风:“我家阿南在外头。”

知道陈三愿的意思,白夜扯了扯嘴角道:“第二重困兽之斗,我没参与。”

陈三愿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扶光倒了两碗水,没说信不信这话,只问道:“你与织婆的关系?”

白夜盯着烛火看了半晌,没看他们,道:“我姓白。”

白?

扶光想了想,忽地想起白日里满满推衍时,说换血的人里,就有一个人姓白!

没想到几百年过去,此人不光活着,竟还成了官城的小神官!

“我们一直寻不到,莫不是你过了几百年心怀愧疚,将织婆藏起来了?”扶光不由得插嘴道。

“他是第二个,后面每一个都没少,你指望他心怀愧疚?”陈三愿指着白夜的神像讽刺道:“他不参与其中,都算得上是这神拜得上吉灵签了!”

白夜正想点点头应和扶光的话,却在听到陈三愿言语里的讽刺后,面色陡然一沉,目光森冷地盯着陈三愿不放。

陈三愿心不慌气不乱,还扭头对扶光道:“瞧瞧,出门在外,别人家说些什么便胡乱信得什么,你要是信了,人家还乐得瞧个蠢样!”

接着他又不耐烦的问白夜:“织婆到底在哪儿?”

白夜被陈三愿阴阳一圈,扶光原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没想到还是听到白夜道:“就在官城,把我弄出去,我出去了自然会带你们去找织婆。”

听着白夜毫无诚意的话,陈三愿扯了扯嘴角,将自己陶碗中的水一饮而尽,叫上扶光便抬步离开:“你既想玩这些,那么便去和那个织机玩吧!”

接着又脚步不停的跨出门,只有冷笑声传给白夜:“我倒要瞧瞧,靠着那织机,你究竟出不出得了这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