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谢宴礼已然‘好言相劝’了,殷珩依旧是不让半步,甚至上前,和殷府的护卫一同挡住那黑棺。
而黑棺里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微弱的敲击声。
谢宴礼眉眼轻蹙,很是不悦殷珩此番行为。
“看来殷大人是打算跟本督作对到底了?”
“我不欲与大都督作对,只是这是我殷府的事,还望大人莫要过多插手。”
谢宴礼手中的铁扇在手心处不停地转着扇花,唇边勾着淡笑,但眼神却是阴鸷的。
“殷大人的家事,本督自是不会过多插手,但这黑棺可疑,本督怀疑这刺客便是在这里面,若殷大人执意不配合,本督有理由怀疑你和那刺客是一伙的,想要害本督。”
“大都督说话要讲证据,殷某何时想要害你?”
“不然,殷大人在怕什么?这里面的人,莫不是你想杀人灭口,毁灭证据?”谢宴礼神情高倨,目光沉冷。
殷珩亦是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宴礼却闭了闭眼,神情明显不耐,他将手中的挽着扇花的铁扇一甩,那铁扇顿时飞了出去,竟直接朝殷珩那边而去。
殷珩慌忙闪身躲避,其他护卫也在同时害怕地向一旁撤开。
那铁扇却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直直便朝那黑棺而去,而后在众人的眼前,生生将那黑棺的盖子劈下了一角。
殷府众护卫看到这番情景,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若是他们刚才都不躲,可想而知,这铁扇便是要将他们的身体劈成两半。
想想,个个都后怕不已。
殷珩亦不例外,他暗暗咽了下口水,隐在袖子里双手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是有练了一些防身的功夫在身,但算不上精湛。
他自己也清楚,即便真的和谢宴礼对抗上,他未必能落着好处,但他却没想到,谢宴礼就是随手丢了那扇子过来,威力竟如此之大。
想要掩盖黑棺秘密的想法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他很清楚,此刻再也不宜和谢宴礼起任何冲突。
而就在他后怕之际,谢宴礼的铁扇也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抬起轻摆了下,他身旁的几名锦衣卫马上领会,立马就上前去将那已经被劈了一角的棺盖给卸了下来。
那几名锦衣卫中有一名有幸在当初沈青骄去给谢宴礼送饭之时见过她,此刻看清了棺中之人,忽地倒抽了一口气。
当初大都督夫人遇难的事,他们锦衣卫都知晓,也被谢宴礼派出去寻找了好些时日,但始终没有线索。
最后在连通那断崖的河流处找到了一具高度肿胀的尸体。
他们大都督虽然没有明说,甚至没有明确指认那就是大都督夫人,但大家从他的神情中也猜到了一二。
之后,没有人敢在大都督面前再提起大都督夫人,自然众锦衣卫也就默认大都督夫人是遇难了。
此刻看着棺中的女子和大都督夫人面容相似,自然是吓了一跳。
不过该女子浑身汗湿,且闭着眼睛,他也不敢确定人是死是活,只得忙看向谢宴礼。
“大都督,里面的人……”
他脸上的神情是惊恐和紧张,谢宴礼自然没有错过。
然就在他准备上前查看之时,眉心忽地跳了跳。
他加快脚步,三步做两步就走到了黑棺前。
当他看到里面之人,先是一怔,随即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在瞬息间变得冰冷。
他如何也想不到,里面的人会是沈青骄。
而她此刻双眸紧阖,汗湿了头发凌乱不堪,丝丝屡屡粘在脸上,双脸惨白,但嘴唇却是乌紫。
随意搭在身上的双手,十指血迹斑斑,指甲处还残留着木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她,被封入这棺中之时,多么害怕无助,但又想要自救。
谢宴礼甚至有那么一刻是呼吸不上来,整个人都木了。
最后还是那个见过沈青骄锦衣卫轻轻开口道:“大都督,是……都督夫人。”
谢宴礼这才彻底回神,而后慌张俯身将棺内的人给捞了起来,颤着手去轻拍了下沈青骄的脸。
“骄骄,醒醒,我来了,我来了,醒醒。”他的声音饱含颤音,可想他此刻多么害怕。
然,沈青骄却毫无反应。
他顾不上许多,将人从黑棺里抱了出来,脱掉身上的袍子裹在她身上,才将她放平在地。
他强迫自己冷静,才去仔细想,窒息的人该怎么施救?
想了一瞬,他脑子里才有了个大概的流程,他顾不上再多想,俯下身子便赶紧给沈青骄渡气。
根据他劈开黑棺之前所听到的敲击声,他清楚,沈青骄是在刚刚才彻底晕过去,只要施救及时,她定然会没事的。
果然,在他给她渡了五口气之后,她轻咳了一声。
谢宴礼这才将人搂抱起来,轻声唤道:“骄骄,醒醒,睁开眼睛好不好?”
沈青骄眼睫轻颤,但似睁不动。
但这次谢宴礼却也不急着再唤她,他俯身凑到她口鼻处,已经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证明人已经缓过来了。
他这才抬眸冷冷地看向殷珩。
“谁准你动她的?”他的嗓音并不大,但带着极强的威压。
殷珩此刻都还是有些发愣。
从谢宴礼有些失控地将沈青骄从棺中抱出来,他便觉得不对劲。
随即见谢宴礼不顾众人直接给沈青骄渡气,而且,谢宴礼的神情也在告诉她,他并非在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或者是刚认识不久的人。
他们两个早就已经认识了。
而且谢宴礼对待沈青骄亲昵程度,可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所以沈青骄借着殷华进来殷府,是谢宴礼的授意?
他脑子顿时有一阵的混乱,可谢宴礼却并不给他再去思考的时间。
在他说出那句‘谁准你动她的’时,殷珩不回应,他便冷冷下令,“我要殷珩的项上人头。”
两人历来在朝中都是对头,但不管怎样,双方都有顾忌的东西,轻易不会取对方的性命。
当然,相爷是派过人来暗杀谢宴礼的,但那都是暗地里,明面上,还没有谁有胆子胡作非为。
此刻谢宴礼竟直接下令,要取他的项上人头,着实让他怔了片刻。
待接触到谢宴礼阴冷的眸子之时,他知晓,他并非开玩笑,他这才后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