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商丰年下药了。”商卿玄眸子沉冷,直呼其名。
商丰年!
宋今禾就连马场的人都怀疑过,就是没怀疑过商丰年。
对自己亲女儿下药,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他将人送过来本就心怀不轨,做出下药这种事不奇怪。”商卿玄搓着手指,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迫不及待。
更没想到他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因为马上就是除夕,需要交接的事情很多,商卿玄回来已经是后半夜,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然后就看见商婉韫被扔在院子里。
那神情模样,一看就不对劲。
商婉韫自然知道商丰年想干什么,和商卿玄说明情况,就要离开,谁知一出门就遇见了沈翩枝。
这才有了刚才的误会。
“注意分寸,小九是你姑姑。”商时序冷不丁丢出一句。
沈翩枝认真听着几人对话,还没来得及理清几人的关系,就被一句姑姑惊得目瞪口呆。
姑姑?
商婉韫是商卿玄姑姑?
商丰年沈翩枝是知道的,商家旁支如今的当家家主。
她只知道商丰年有一个女儿名为商云轻,知道她也是因为不久前的那件事,从来不知道还有商婉韫这个人。
就连沈家也从未提起过。
看来商婉韫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光彩。
想来她们二人的处境差不多……
商卿玄眼皮一跳,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谁让他辈分小。
察觉到沈翩枝的打量,偏头看向她,沈翩枝被他的眼神吓得立即收回视线,低头喝着水。
“沈姑娘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想必刚才是误会了,我们家卿玄虽然年龄大,但辈分小,让你见笑了。”
商时序端着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极其欠揍。
就比如商时序,虽然年纪比商卿玄小些,但却是他叔叔。
辈分这东西,没办法抗衡。
“你别看他年龄大,却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长嫂和母亲因为这事,没少着急上火,就怕他打一辈子的光棍,我这个做叔叔的,看着也着急。”
宋今禾听着没说话,还真是看不出来,她家五哥端起长辈架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商时序这话不仅是在打趣商卿玄,也亮明了商婉韫的身份,又告诉沈翩枝,商卿玄没有喜欢的人,连和姑娘接触都没有过。
若真要有,怕也就只有她了。
商卿玄知道商时序是想帮他,可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
有种公报私仇的感觉。
事情缘由解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商时序拉着宋今禾离开,说是去看看商婉韫。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商沈翩枝保持着低头喝茶的姿势,没敢抬头。
一想到自己误以为商婉韫摔倒是为了装柔弱,就心虚得不行,自己真是该死啊,她都那个样子了,还误会她。
沈翩枝想伸手给自己两下!
“不是躲着我?”商卿玄眯眼打量着她。
“我没有……”沈翩枝手指捏着茶杯,没什么底气。
“是嘛……”商卿玄舌尖一转,“那来了又走是想干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
“看看?”
“嗯 ……”沈翩枝越说越没底气。
“还想和那日一样,轻薄了我就跑?”
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安分的,先前各种得寸进尺,现在轻薄了自己就跑,还不想认账?
沈翩枝简直想哭!
“没有想要轻薄你,那日是个意外。”那日真不是她想的,那纯属意外。
她要是真存了心思想要轻薄他,就不只是亲他一下那么简单了。
但这种想法沈翩枝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没有,那是谁将我压在身下?”商卿玄轻哂。
!!!
沈翩枝两眼一黑,差点原地去世。
谁把你压在身下了?
怎么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我说错了?”商卿玄再次开口。
“……没有。”沈翩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她要是不记得了也还好,偏生她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将所有事情都记起了。
天杀的!
只要遇上这个男人,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
可她却还就是喜欢他。
喜欢得不行!
……
商时序拉着宋今禾离开,本想是给两人机会,把话说清楚。
可宋今禾出了门就趴在门边,不肯走。
“你这是想偷听?”商时序笑着看向她。
“你这说得什么话,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
“再说了,促人姻缘的事情,怎能叫偷听呢!”
商时序挑眉,这话说得……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然后两人就站在门外,光明正大的——
听。
听到两人的对话,宋今禾睁大眼睛!
这沈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轻薄了商卿玄?
还是压在身下那种?
最重要的是,事后还不承认?!
啧啧,厉害了厉害了!
**
待商婉韫恢复得差不多后,宋今禾才开口询问。
“你,可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着了道?”宋今禾说得十分婉委婉。
毕竟被亲生父亲下药这种事情,实在太过残忍。
“今日在马场,他差人给我送了最喜欢的点心……”
可商婉韫却不以为然,好像对商丰年会做出这样的事丝毫不意外,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和前些日子那个谨小慎微的人,好像不是一个人。
淡然开口,缓缓道来,就好像被下药的那个人不是她。
商丰年并未亲自来,可能是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好自己出面,也可能是他觉得,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其实还有一件事,商丰年送来的是杏仁糕,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杏仁糕,只因为商云轻每次都把吃剩下的杏仁糕拿给她,只有杏仁糕。
她再没有别的能吃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你为什么要吃?”商卿玄看着她。
“他派来的人一直守着我,我不吃就不许走。”
商婉韫那时只以为商丰年是为了在外人面前展示他对自己的关心,谁成想,他竟下了药。
还好她只吃了两三块,否则,今日她怕是躲不过了。
不是身败名裂,就是命丧于此。
商丰年,真是好狠的心!
“吃了糕点后,我就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没一会就失了知觉,再次醒过来,已经在他的院子里了。”
她一醒来,就看见了商卿玄。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商卿玄。
商丰年这样做,不仅是毁了自己,也是将商卿玄置于绝境,更是将商家推到风口浪尖。
商家长孙,不顾世俗伦理,和自己的姑姑搞在一起。
商卿玄无论怎么做,都将被人诟病,她这辈子,也算是彻底毁了。
他商丰年,就可以借此事,拿捏商家一辈子。
让商家,为他所用。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可惜了,这世上长脑子的,不止他一个。
商丰年对她的生育之恩,早已在这些年的不闻不问,视而不见中消耗殆尽。
既然他不仁,自己也没必要再念着那一点可笑又可悲的恩情。
这一切,都有他咎由自取!
**
商婉韫身上的药性虽然退了,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最近该是去不了马场了。
放着她一个人也不行,宋今禾就决定将人带回商家,有人照看着,顺便还能帮她诊治。
离开时见商卿玄和沈翩枝两人依旧不温不火,宋今禾干脆将她也请了回去。
理由是她帮了商婉韫。
沈翩枝却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差点误会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实在是拗不过宋今禾,只好一起前往。
宋今禾还让她把两只鸟带着,理由是老太太喜欢。
“母亲很喜欢你的那两只鸟,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妨将它们带过去让她养几日。”
这也是给两人留下了下次见面的机会。
商时序让商卿玄带着沈翩枝和沈翩枝先走一步,他们还要去宋家接老爷子和宋归南。
……
沈翩枝和宋今禾将商婉韫扶上马车,又劳烦沈翩枝路上帮忙照顾一下商婉韫。
宋今禾拿出两个小瓷瓶给沈翩枝,“沈姑娘,这是我配的药丸,对你的醉眼泪症状会有所帮助。”
注意到沈翩枝的神色,宋今禾笑着开口,“那日卿玄回来,特意问了我,除了自家人,我还没见过他对谁这般上心。”
“想来,沈姑娘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好了,天寒地冻的,你就别下去了。”
不等沈翩枝说话,宋今禾起身下了马车。
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沈翩枝眸子颤了颤,一颗心已经软榻得不成样子。
想到宋今禾的话,心里就好像有蜜罐打翻,甜得不像话。
商婉韫默默看着沈翩枝,嘴角微微扬起。
沈先生这样的姑娘,也只有商卿玄才能配得上 。
———
常梵跟着宋今禾和商时序,常念自然就跟着商卿玄几人。
因为有商婉韫在,沈翩枝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人。
商卿玄正靠在马车上,阖眼养神,双手随意放在膝盖上,身上的凌厉削弱几分,多了几分慵懒肆意。
商家人,都生得很不错,无论是是皮相还是骨相。
商卿玄是属于凌厉冷硬那一挂的。
眉目深刻,高挺的鼻梁在那张脸上格外突出,再往下,是削薄的唇,形状也好看,嘴角微微上翘……
这张嘴,应该很好亲吧……
沈翩枝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一跳,但转念一想,又不是没亲过。
可那时候不清醒,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感觉。
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
商卿玄睁眼,就看见对面的人正盯着自己出神。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盯着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听得沈翩枝心尖一颤。
“没有啊……”沈翩枝别开眼,悻悻笑着。
怎么每次偷看都被抓包!
余光瞥见她手里的瓷瓶,商卿玄坐直身子,“这是小婶给你的药丸?”
沈翩枝嗯了一声。
“小婶医术不错。”言外之意就是效果不错,你可以试试。
沈翩枝又怎么会不知道宋今禾以医术不错,这段时间以来,关于宋今禾的传言就没消停过。
说她什么的都有,就是从没人质疑过她的医术。
沈翩枝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勾唇轻笑,“多谢商公子。”
药是她帮自己求来的,理应感谢他。
商卿玄手指微蜷,指腹微微搓动着,片刻后开口,“药是小婶给的,不用谢我。”
“免得以后又做出轻薄别人的事情。”
沈翩枝嘴角一抽,下意识看向商婉韫。
只见她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沈翩枝稍稍呼出一口气,结果商卿玄舌尖一转,又说出一句差点气死人的话。
“到头来还不承认。”
!!!沈翩枝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这件事情是过不去了嘛?
她哪里有不承认,她一开始也没想起来好吧,再说了,后来她不是也打算上门和他道歉嘛,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而已。
商婉韫闭眼听着两人的对话,她此时此刻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商时序这边
宋今禾对商婉韫不熟悉,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想小九的事情?”商时序看出她的忧虑。
“嗯,五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九该怎么办?”
生母是妾室,自己在府中又不受宠,这次的事情又没能如商丰年的意,他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以商婉韫的处境,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反抗不了,也没办法反抗。
“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她宁愿自己硬挺过来,也不愿意和商丰年同流合污,置商卿玄于不义之地。
想来也是个明事理的,也说明她和商丰年不是一路人。
商时序碾磨着珠串,缓缓开口,“我们帮她可以,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要看她想如何处理,根结还是在她自己。”
“如果她还念着和他的父女情义,就算这次帮了她,下次呢?如果不能一次拔掉,她这辈子都将深陷在那个泥潭之中。”
“小九性子看似软弱,可骨子里是倔犟强硬的,否则今日之事,不会这般轻易解决。”
今日商婉韫能及时止损,那以后呢?
她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她母亲,现在还在商家,否则,她不会听商丰年的话,乖乖来京都。
这次没能成功,商丰年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动作,那这下一次,就由不得商婉韫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