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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指了指跟在身边的怀真,对着锦初笑道:“这丫头一大早就念叨着锦儿姐姐,说等你们来了要带你们去她的院子看看呢。”

言罢又转头对着有些腼腆的怀真问道:“如今你的姐姐们都来了,你还不带她们去你院子里吗?”

锦初已看出侯夫人这是有事要办,将她们支开的借口,遂就牵着怀真的手说道:“小怀真,姐姐们能去你的院子参观参观吗?”

“怀真带姐姐们去。”小姑娘牵着锦初的手,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锦初心不在焉地走着,脑海里却一再浮现出方才侯夫人脸上那古怪的表情,直到耳边响起怀真的声音:“锦儿姐姐,这就是怀真的院子。”

锦初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不禁莞尔,她指着院门口的三个簪花小楷低声说道:“这还真是实至名归,怀真的院子就叫怀真院啊!”

“对啊,姐姐觉得不好吗?”小姑娘带了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锦初灿然一笑,语气里满是肯定:“很好,怀瑾握瑜,返璞归真,怀真。”

得到了神仙姐姐的夸赞,怀真开心地笑了:“锦儿姐姐,我带你进去看看我的宝贝们啊。”

那厢,侯夫人打发走锦初三人,再也收不住脸上的神情,她起身就朝着侯爷待客的院子走去。

刚进院门,就听得屋子里有声音在说着什么,侯夫人快行几步,听到了一道清朗的男声:“晚生此番能得中偏远之地的解元,实属侥幸。不敢与物阜年丰,人才济济的京城优秀子弟相提并论。”

“维远此言差矣,西南地界山明水秀,每逢科举必出大才。能在那里考得解元,可非区区侥幸二字能成的。”赵温言肯定的声音缓缓响起,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此子腹有乾坤,又不恃才傲物,偏偏年纪还这么轻,相貌又与自己逝去的祖父像了八分。

失手砸了茶盏的景川侯赵温言,虽是极力压抑自己的心绪,但那略带颤抖的双手和异样的声音,还是将这不易觉察的紧张,传达给了夫妻多年的侯夫人秦素心。

若说之前她对这孩子只存了三分心思,经过了赵温言的这番失态之举之后,此时的侯夫人心里,已是对面前这温文尔雅的青年有了八分的确定。

这王家小哥儿很可能就是自己十七年前失踪的儿子赵怀青。

如今只差将最后一个疑心之处确认完,她那颗高高吊了几日的心也就能彻底落地了!

思及此,侯夫人一提裙角迈步入了正厅,厅里坐满了姻亲故旧和后生晚辈。

见她进来,虽有些诧异,却也纷纷起来行礼问安,侯夫人也一一含笑回礼,终还是按捺不住的将目光投向了侄子身侧,那个安静不语,垂手而立的青年。

那孩子今日穿了件群青色素面暗纹锦缎圆领袍,同色的丝绦系在腰间,将他的身形完美地勾勒出来,更显得青年长身玉立,修长挺拔。

看来这十七年,养父母将他教养的很好。

侯夫人定定望着王维远,眸中渐渐凝上了一层水雾。

这目光太过于炽热,终使得王维远抬头瞥了一眼侯夫人,又快速地垂下了眼睑。

他神色不变,袍袖下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景川侯赵温言见自己妻子几乎失态,忙起身打了圆场:“素心,你是来找我确认今日宴席的酒水吗?”

言罢下来走到了夫人跟前,低声提醒:“素心,此地人多眼杂,收敛些!”

侯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朝厅里人道:“家里为今日的宴席,准备了多种美酒,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门道,这才特特来找我家侯爷去亲自确认一番。”

景川侯顺势朝着众人赔礼:“让大家见笑了,诸位暂候片刻,我随夫人去去就回。”

“侯爷且去忙碌,我等晚些再尝府里的美酒。”

一个中年男子带头说道。

众人又纷纷附和。

景川侯这才带着夫人出了屋子。

二人大步朝着附近的一处僻静院子走去,侯夫人派了贴心的妈妈和侍女守着院门外,这才低声急道:“侯爷今日也见到那孩子了,与祖父他老人家是否相像?”

她嫁进府里时,婆家的祖父早已逝去好几年,因此并不曾见过老人家的容颜,但作为亲孙子的赵温言却是肯定记得祖父模样的,所以侯夫人才有此一问。

“颇肖祖父!”

赵温言重重吐出四个字,他目视前方,继续补充,“不只相貌,那股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的聪慧敏锐,也很像祖父。”

“那这孩子,是不是?是不是?”侯夫人声音颤抖,嗫嚅着,“是不是咱们的,青儿?”

随着此话落地,景川侯眼角也染上了湿意,他按捺下激动的心情,低声哄道:“素心,你莫急,我也觉得像。

但今日府里人多眼杂,那孩子出身平平,咱们请了他来本就是打着七郎挚友的名头,若是你再对他过于关注的话,免不得要落入有心人眼中,届时说不定还要给那孩子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景川侯看了仍带着急色的夫人一眼,只能重重提醒:“素心,你别忘了这孩子目前还只是个被家人寄予厚望,进京备考的年轻学子。且不说他的身份如何,当前头等大事就是不能影响他来年的科举考试,那才是这孩子将来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

若他是咱们家的孩子,你万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去干扰他,若不是咱们家的孩子,我们更不能因自己的私心去扰乱孩子心绪,影响他的未来!你静下心来想想,为夫说的可对?”

在赵温言的一番分析利弊之后,侯夫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半晌,她抿了抿唇,还是不甘心:“那咱们也要确认下那孩子的身世!不然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日夜煎熬,控制不住自己的。”

望着思儿心切的妻子,赵温言终还是缓缓松了口:“既如此,那就今日确认吧!你准备好东西,按照咱们之前说的法子来。”

侯夫人脸上露出笑意,连连点头:“我这就下去安排。”

她转身就走,却被景川侯叫住:“且慢!”

赵温言望着诧异地妻子,嘱咐道:“千万莫伤了孩儿身子。”

“放心,我有分寸,到时只是甜甜的睡一觉,不会有任何损伤。”侯夫人抚着胸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