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临城郊外的别院。
孙氏的表姐夫赵大有,此时正恭恭敬敬地对着座上的男主人李员外禀报清溪村孙氏传来的信息。
得知锦初使得孙氏签了见证书,做了寄托关系的正式切割,并带着弟弟离开清溪村,在临城顺利落了脚,李仲贤轻笑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意外之色:“本以为就是个空有几分颜色的小孤女,不曾想脑瓜倒也挺机灵的。”
想到昨日大哥信中的内容,李仲贤不由暗自思忖:“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丫头的容貌可比他现下找的那两个都要出色,若那丫头真的聪慧的话,倒也不失为进京的上好人选。”
此事事关重大,须得好生筹谋,必要使得这姑娘心甘情愿,才能入京后顺利成事。
如何才能使得这姑娘心甘情愿呢?
这确实需要细细策划,慢慢考量了!
当下他还是需要再亲自见那姑娘一回,摸清她的性情底细之后,再对症下药,实施下一步计划。
瞥了眼下方的赵大有,李仲贤问道:“你那表姨妹此次去打探消息的过程中有没有被那锦姑娘发现?”
想到婆娘当时一脸得意的炫耀,赵大有肯定地摇摇头:“听我婆娘说,此番她那表妹行事极为妥帖小心,因而并未被那丫头发现。”
“那就好!你回去让你婆娘转告她那表妹,此番她做得不错,明日让你婆娘去府里领三十两银子转交她吧!再额外领十两银子予你婆娘,为了这事儿,她也跑了好几趟,算是爷赏的车马钱吧!”
“小的替我那婆娘和姨妹多谢爷的厚赐。”赵大有后退一步,欢欢喜喜跪地磕了个头,这可是实打实的银子啊。
待他起身,李仲贤又道:“至于那锦儿姑娘的住处,你们就不必再去了,免得打草惊蛇,我这边另有打算。若无别事,你且回府里去吧!”
赵大有忙恭声应好,喜滋滋回府领赏去了。
待他走远,李仲贤招来了不远处的侍从,低声吩咐:“去府里找个可靠的,盯着这处宅院里那位锦儿姑娘的动静,若有异动,务必第一时间报告与我!”
言罢他将写有锦初地址的纸条递了过去,侍从忙上前双手接过,脚步匆匆出了门去。
李仲贤起身负手,慢悠悠踱到屋檐底下,开始逗弄那只虎皮鹦鹉说起人话来。
尚且不知已被毒蛇盯上的锦初,此时却正同屋里几人轻松自在的聊着端午的话题。
今日是五月初二,锦初已同慧珍和欢颜说过了,端午节那一日工坊也休息,让维越、维远,以及慧珍爹都来这里聚一聚。
大家欢欢喜喜的聊着要去做什么馅的粽子,要佩戴什么样的五彩线及香囊,要挂哪种菖蒲和艾草,哪家的雄黄酒卖的好,还约定了去临城最大的翠水河看龙舟比赛。
到了端午那日早上,慧珍爹早早来了府城接上维越和维远后,又买了礼物来到了锦初家里。
众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慧珍娘准备好的粽子,浩浩荡荡地朝着临城最大的翠水河走去。
昭儿和维越跟着慧珍爹娘走在最前面,慧珍也拉了欢颜一起追上去,只留下锦初和王维远两个人落在后面。
锦初正想快走几步追上慧珍二人,却听得王维远说道:“听阿普说,前几日有恶人去他家客栈闹事,恰逢你的一位故人适时出现帮了大忙,还因祸得福赚了闹事者五两百两银子……”
王维远与赵普是同窗,想来是赵掌柜感激之余跟儿子也细说了这事,赵普跟王维远关系不错,且知道他与锦初关系也好,故而就把这事也说给了王维远。
锦初放慢脚步,低声笑道:“也是幸运,恰巧遇到我的一位朋友,他出手救了昭儿,顺便也帮着同福客栈讨了些公道回来。有惊无险,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见锦初三言两语一笔带过,王维远目光微闪,想到同窗绘声绘色的跟他描述那大胡子青年与锦初之间的互动情形时,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对于锦初,他之前了解的不多,最近半年却是接触的不算少。这姑娘向来行事颇有分寸,对自己也是言笑晏晏,大方自然。
可在得知自己对她存有好感之后,这姑娘对自己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拒绝。
秋闱已近在眼前,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他必须全力以赴,而锦姑娘也还年轻,加之她很少跟外男接触,王维远就想待自己金榜题名,准备充分之后,再去慢慢去攻占这姑娘的心。
却不料,突然从好友口中得知她还有个关系匪浅的故人,且这故人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青年,使得向来游刃有余,处变不惊的王公子,心里骤然生出了不明的危机感,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他理好自己混乱的思绪,望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姑娘,终还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不知锦姑娘那位故人是否在临城,若还在的话……”
锦初眉头轻蹙:“他只是途经临城,很快就离开了。”
王维远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也向来懂礼有分寸,今日怎地突然对着宿承安问个没完了?
莫非他是听到什么风声,故而今日特地来打探消息的?
纳闷之余,锦初忽地想到宿承安的身份,忍不住对王维远多了几分戒备,再开口也就冷淡了不少。
“王大哥,你对我的这位故人看似很好奇的样子。”
对上锦初略带审视的目光,王维远心里不由一紧:“糟糕,不会被这丫头发现自己的心思了吧?”
锦初看着王维躲闪的眼神,想到的却是:“莫非他真的在打探宿承安的身份?”
两个人因为各自迥异的想法,都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时间竟然都变得沉默无语了。
看着姑娘那俏丽却变得冷淡的面庞,王维远终还是先开口解释:“锦妹妹,你素来深居简出,很少接触外男。故而骤然听到你得遇故人,我心里有些吃惊,也有几分担心,毕竟你还年少,这才问的多了些。此次是我逾矩,还望妹妹莫要多心,我绝无刺探你这位故人的恶念。”
锦初这才点点头,一脸的敷衍:“关于这位故人的消息,我不便多说。但王大哥放心,他与我颇有渊源,可谓是生死之交!”
颇有渊源!生死之交!
几个大字震得王维远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