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林靖出营,林英喃喃道:“好个五皇孙,你若是这般,那其余几个皇孙又怎入得我眼?”
皇宫之中,老龙皇笑出了声音。
所有朝臣都懵了。
这是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成长了?
林靖这是在信里说了什么?
他们哪里知道。
林靖离开潜阳十年,一封书信都不曾给老龙皇写过,更别提什么问候了。
而老龙皇,对林靖的感情又极为复杂。
一方面,宠爱林靖,一方面,也愤恨林靖逃离他的掌控。
所以他在他心里,无比希望林靖能对他低头!
哪怕仅仅是一句错了!
可即便林靖回潜阳,也依旧一副理所应当要继承皇位的样子。
从未跟他说半个错字!
而此刻,林靖却在信中清楚的写着,皇孙错了!
他怎么不开心?
看他这个样子,大学士吴平皱眉道:“陛下,五皇孙信中写了什么?能否告知老臣!”
“哈哈哈!那逆孙能写些什么,不过是跟朕问安,然后承认错误罢了!”
老龙皇虽然口称逆孙,但是那脸上却笑的褶子都出来了,随意摆摆手道:“南疆啊!此刻狼族入侵,正是危难之时。
牧承德说的对啊!别说几天,便是几个时辰,都可能导致战局不同。
那逆孙虽然僭越了一些,可毕竟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斩狼族三万!
朕就问问你们,咱们大离,有多少年未曾有过这般辉煌的战绩了?”
满朝文武加上皇子皇孙,全都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这事情要过去了?
而且听这话头,甚至好像还要重赏林靖!
牧承德更是暗暗撇嘴:“哼,这会儿知道我说的对了?刚才还骂我无礼呢!”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听出老龙皇话风开始有些不对!
这话里话外,摆明了就是缩小罪过,放大功劳。
展鹏飞默默退回了御史队列……
二皇孙也缓缓退回原位。
大皇孙和三皇孙两人对视一眼,亦是缓缓后退。
他们可不敢顶撞老龙皇!
但是此时,站在大殿中央的翰林院大学士吴平可不乐意了!
他怒道:“陛下,功是功,过是过,天地纲常,是人之本,岂能因功而不惩过?”
老龙皇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变的有些不好。
脸色也有些阴沉。
可是吴平也真不惯着他,朗声叱责道:“五皇孙私自募兵,实乃僭越重罪!
此事关乎我大离礼制,怎能轻饶,若是战事当前,便可肆意私募兵卒,不知有多少人打着这个幌子募兵,天下便要大乱,还请陛下三思,万不可因其花言巧语,而将其放过!”
他看不到信的内容,还以为林靖在心中不知有多少解释!
老龙皇看着底下昂首挺胸的吴平!
忽然怒斥道:“吴平,朕看你才是真正的僭越之徒,欺世盗名之辈,口口声声说着天地纲常,君臣父子,朕不过才说几句话,你便有这么一大篇反驳等着朕!你这不是僭越,是什么?”
老龙皇的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说林靖僭越吗?
那你反驳我,算不算僭越?
吴平怡然无惧道:“陛下,自古忠臣直谏,乃是臣子本分,事出有因,岂能说是僭越?”
眼看吴平反驳,老龙皇心中怒火升腾!
我儿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杀了他吗?
他一声冷笑:“呵呵,好个忠臣直谏!说的真是正气凛然,那朕问你,若是司马城被破,狼族进攻周遭诸县,死伤百姓可能过百万!
林靖因此征兵,有何不对?正所谓,圣人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明君之道,便是要以百姓为重,吾儿为百姓,为大离,而担僭越之罪,实乃大忠大义!”
老龙皇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反而觉得林靖做的无比正确,他更加底气十足,豁然起身,指着吴平骂道:“汝之匹夫,断章取义,攻讦我儿,不辨是非,不体百姓!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忠良之臣,忠良之臣便是你这般当的吗?”
说话间他顺手就想用手里的书信去砸吴平,可是一想是林靖亲笔写的。
又停了下来。
却忽然发现龙案上摆着空白奏章。
他顺手抄起一本,对着吴平就砸了过去!
老龙皇到底是练过武的,这一砸,准头那是相当不错。
直直砸在了吴平的脑门上!
吴平本就年龄不小,被老龙皇这一奏章拍脑门上,顿时一个趔趄!
群臣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老龙皇会做出如此行径!
要知道,老龙皇之前,诸皇孙但有行为逾越,无论是真是假,老龙皇往往都是先惩处,再言其他。
便如大皇孙,当初只是因为在宫外与人争吵几句。
甚至并未展露身份。
结果被官员知道,告到老龙皇这里!
老龙皇不问原由,直接罚其抄录《圣君行》百遍,禁足一月!
还曾当众训斥道:百官参你,便是为你之好,你若言行规矩,岂有人敢胡乱参你?
甚至还奖赏了那位参大皇孙的官员!
并且鼓励大离官员对皇孙言行进行监督。
也正是如此,敢参皇孙之人,不在少数。
导致这些皇孙,在潜阳那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结果现在可好,面对吴平参林靖,这位不但亲自为林靖辩驳,还拿了奏章去砸了那吴平一脸。
这让百官惊愕无比!
之前便是官员有多大的罪过,惹出多大的祸患。
也未曾见老龙皇有过如此暴怒啊!
牧承德在底下,面露冷笑,嘟囔道:“还有脸说老子无礼,你比我好哪去了?护犊子比我还过……”
老龙皇此刻,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怒视牧承德,质问道:“牧承德,你说什么?”
牧承德大声道:“臣说!陛下英明!五皇孙所作所为,实乃大忠大义!救万千百姓于水火,解司马城之危,非但无过,反而有大功劳!”
这时候,吴平从地上爬起。
他双目呆滞的看着那本空白的奏章。
嘴里喃喃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句话他不知道吗?
自然知道。
可是,这天下,不是知道就会做的啊!
在他心中,维护皇权,才是他最该做,也是最有利可图的。
至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