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见他出来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
不是说方铜出去鬼混,中午不回来吗?
“这不是弟妹请我们来这儿吃饭吗。”何氏压下莫名的心虚,故作底气十足道。
这好歹是秦家,老三不过是上门女婿,当家的可不一定是他。
方铜蹙眉,有点疑惑。
“哎呀,嫂子。”钱凤萍笑呵呵的应道:“我就是随便客气几句,这会儿谁家都不好过,自家都吃不饱,哪里给得了别人吃饭。”
“你……”何氏一呆。
“也没想到嫂子竟然当真了,这也是做弟妹的不对。”
钱凤萍说完,看了方铜一眼,两人四目相对,显然是在眼神交流。
方铜觉得有趣,还是头一次见钱娘这模样,不愧是能养出贼精贼精儿子的妇人。
何氏满脸震惊,反应过来后气的脸上褶子都在抖。
要知道,之前的钱凤萍,可不是这样的。
四邻八乡谁不知道,钱凤萍那脾气,几乎可以用软柿子来形容,不管见了谁,总是挂着一脸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好欺负。
现在都能睁眼说瞎话了?
但见钱凤萍和方铜挤眉弄眼的样儿,心里犯了嘀咕。
难道是钱凤萍就是当着老三的面儿才不敢直接说?毕竟老三不待见她,表现的很明显。
想到这,何氏有点不屑,好歹她是招赘,是顶立门户的,还能被上门女婿拿捏住?果然还是个软的。
何氏眼珠子转了转,才又强行笑起来:“弟妹,我吃不吃自然是无所谓,可你俩侄儿给你们家里开荒也不容易,管顿饭可不过分吧?”
方擎天和方泽天闻言,朝着三叔悄咪咪看了眼,又急忙收回了视线。
“这不成。”没等钱娘开口,方铜就打断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但钱娘明摆着想坑嫂子一下,这种事,他入赘随妻,肯定得支持啊。
方铜双手叉腰,下巴微抬:“嫂子,你也知道,擎天他俩之前那不成器的样儿,每天除了招猫逗狗,就是在附近撒欢儿,大大小小的祸事可没少闯。”
“如今我给你约束着他俩,让他俩也没空四处闯祸,硬说起来,也是帮着大哥大嫂管教孩子了,咋的还要来我家吃饭,不应该是大嫂给我点管理费?”
方铜笑的人畜无害,神情透着理直气壮。
何氏都惊呆了。
知道老三混不吝,但没想到脸皮厚到这个程度了?
老天爷,还讲不讲理了?感情不只是压着她俩儿子白干活,还要她倒贴点好处?
老三想美事呐?
“那我们不干了,成天风吹日晒,还吃力不讨好,饭都不给吃一口,三叔你太过分了!”
方擎天本来是鼓足勇气说的,他最近开荒受的累,比前面十来年加起来都多。
但是对上三叔眼神,他声音就越来越小。
方泽天见状,立马跟着发声:“我也不干了,我浑身都难受,我们才用不着三叔调教!娘,三叔这是欺负人呢!”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告状。
还调教?当他们稀罕吗?他们在自家地里偷偷懒懒,或者上山玩不好吗?
方铜站在一旁,攥紧了拳头看着他们,阴恻恻的笑着不说话。
见状,方擎天兄弟俩又想起被三叔殴打的痛感,立马像个鹌鹑似得又低下头,刚才的勇气荡然无存。
何氏这会儿也是气的满肚子火。
说好的蹭饭呐,还没吃到嘴,就得先赔点啥出去了?有没有天理了还?
可她面对方铜那能说会道的嘴,着实应付不过来。
眼珠转了好一会儿,何氏这才像是想起什么开口:“老三啊,你也知道,咱家还是爹娘当家,我一个妇道人家,这可不能做主。你如果要讨要这管理费,不如就直接去找爹娘说理去?”
方铜听闻,不由得冷哼一声。
他又不是个傻的,若这会儿去了那边,名声上他就不占理了,老两口能给他就怪了,去了也是白去。
见讨不着好处,方铜也没耐心了,他在县里跑了半天,也怪累的。
直接赶人道:“大嫂,知道你抠门,行行行,我个当小叔子的也不好和你计较,赶紧回去吧,正是饭点,谁家有眼色的来别人家串门啊?”
他还不计较?何氏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顿饭没蹭着,还被数落一顿,她心里有气啊。
“不吃饭也行。”何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脚跟扎了根似得,昂着脖子喊:“把我今儿个捡回来的栗子给我,我现在就走。”
“啥栗子呀?”半晌没吭声的钱凤萍这才开口,一脸诧异的看着何氏:“嫂子,你可不能瞎说,你栗子不是在竹筐里,自个挎着那吗?”
何氏听到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脸错愕的盯着钱凤萍身后的麻袋。
“这可都是我自个儿辛辛苦苦捡的。”钱凤萍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直接挡在了麻袋面前:“可不是你带来的。”
“不是。”何氏反应过来,急了:“不是你让我把那半筐子栗子先放在你那麻袋里头,然后你替我先拿下来的吗?”
“哪有这回事儿啊!”钱凤萍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当真像受了委屈:“嫂子,你怎么总想着要占我便宜呢,我们可是一家人。”
“上次我辛辛苦苦弄来的山药,都被你抢走了,我为了追你,还把脚给崴了,这事儿事后我都没跟你计较,想着咱们以后就是妯娌了,拿了就拿了。”
“可这栗子都是我一个人捡,一个人背下来的,如今你还上门来要,你这太欺负人了吧。”
钱凤萍一说话,就委屈的像是快要掉眼泪一样。
何氏惊呆了。
虽说上次山药的事儿,确实是她做的,可这次的栗子,绝对不是钱凤萍说的那个意思啊!
“弟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先前栗子可是说的好好地,让我下山来拿,咋的现在就反悔了?”何氏简直快要急死了,那是大半筐栗子,费了她不少功夫找的。
钱凤萍却直接背过身去,肩膀还一耸一耸的颤抖,好似真是受极了委屈在偷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