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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城中在传,说世子回来后喜好都多了不少。

他先是亲自带人去花海那边把那棵缠满红线的桑树给挖回了王府,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提着小竹篓给他送去一条红色小鱼,又是一盏花灯……全都被他万分珍视地照料保存了起来,事事都亲力亲为。

做好一切后李顾生去找了初莞,后者依旧在忙前忙后照顾着他捡回来的那位“一级伤患”,也没空跟他煽情,糊弄几句就把人给轰出去了,离开时顾李顾生瞄见伤患衣袍领口位置,绣着很小的一个变形的“莱”字。

看完初莞,到底是旧识多,李顾生又转去找宋大哥,宋大哥正在忙着筹看自己的婚事,那件喜服实在是红得让李顾生觉得刺目,不用宋大哥像初莞一样轰他,就很主动自觉地离去了。

待不下去,越待越糟心。

关于沈小姐的来历身世,李顾生也有听顾伶跟他解释过,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他总觉得其中漏掉了什么,但见顾伶被渲染情绪也很欢喜期待的模样,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便也就没有提出。

北蛮人早两年就来犯,只不过被镇北军给打了回去,现在镇北军坐守边境也许是皇帝开始忌惮起了昭亲王的势力,终于开始重视起镇北军的军饷来,有了足够的军饷供给,镇北军镇守边境更是屹然不动。

说好的缠了多少根红线李顾生就得请顾伶说吃多少好吃的,但现在那棵桑树上的红线缠得打成一团解不开,压根数不清有多少了,不过顾伶也不详细计较,跟着李顾生能吃一顿是一顿。

又是卢叔的那家食肆。

顾伶发现李顾生似乎是一个长情的人,每回带她吃饭来的都是这里,不过幸好这里的吃食的确是上佳,顾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顾伶好久没来过这儿里,在等上案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直到店伙计招待客人时说话,她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少了宋大哥。

宋大哥这个有钱人,为爱打工,真是可敬。

好吧,其实也有点傻。

“我忽然发现,”顾伶双手支着下巴,眨眨眼说,“你喜欢来这儿,沈小姐也喜欢来这儿,而且每次都能够瞧见她,可真巧。”

闻言李顾生的动作莫名一顿。

顾伶瞧见了他的动作:“怎么了?”

“没有,”李顾生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等得有点饿了。”

顾伶听后没说信不信,只是抬了抬眉。

所点的面很快就端上来,热气氤氲着往上不断攀升,顾伶捏着筷子搅了一下面汤,语气不明地开口:“那天跟北蛮人转手布防图的是一位白衣人,后面王爷的确将城中可疑的细作都抓住,可是其中并没有身着白衣的,往后再查,也是捞了一篮子的水。”

李顾生看向她。

顾伶开门见山就问:“你在怀疑沈小姐?”

李顾生先是没有回答,随后才像抗不住顾伶的目光一般笑了笑:“你也一样,我是刚刚才反应过来的。“

顾伶坐直了一摊手,”但咱俩都没个证据。”

就是这个缘由。

顾伶想了想:“那你要告诉宋大哥吗?”

“宋大哥是个精明人,我们能察觉怀疑的。他与沈小姐相处如此之久未必不会发现,”李顾生摇头,“这几年也没见沈小姐做出什么事,我们留心有意防范便好,宋大哥不会害了徽阳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伶听后点了点头:“行吧。”

也就只能寄托希望于宋大哥能用爱去感化沈小姐了。

吃饭的期间伙计殷勤地上来为李顾生斟了一杯清茶出来,李顾生向他道了谢,却是一直到吃好了离开,那杯茶都没有沾了半分。

顾伶多看了两眼那杯茶,是李顾生惯爱喝的月中关。

落后了李顾生几步,顾伶跟上去,伸手戳了戳李顾生的后背:“李顾生,我可以摸你吗?”

李顾生:“啊???”

摸、摸什么???摸谁???

顾伶的话着实是语出惊人,给李顾生踉跄了一下。

表达有点错误,顾伶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感觉你好像多穿了两件里衣一样,比以前都壮实了不少。”

李顾生眨了眨眼,把她往自己背上乱戳的手给抓住按下了了,“嘿”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这说明我长大越来越结实了,现在的我一拳可以打倒二十个北蛮人!”

也太夸张了点。

但顾伶没笑话他,忽然转了话锋问,“王妃最近怎么样了?”

“好多了,”李顾生回答说,“阿娘是忧心成疾,我回来后她都多吃了两碗饭,初爷爷去给她把脉,说再过些时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顾伶点头:“说起来我跟王妃有段时间没见了,回头去拜访一下。”

李顾生应道:“好。届时阿娘瞧见你,定然更高兴。”

顾伶笑了笑没有接话。

话题到这就终止。回到云汀楼后顾伶就换了身衣裳,在那天夜色降临后前往王府。

门口的侍卫自然还记得她,向王妃传禀后就将她迎了进去,顾伶瞧见王妃时,她正在拿着针线往绣织上比划着。

“王妃。”顾伶上去行礼。

“是伶儿来了啊,”王妃瞧见顾伶就笑了,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虚礼便兔了。我正捣鼓着刺绣呢,想着闲来无事也能做些东西。”

顾伶走近了去瞧,那绣帕上针脚其实不太行地绣出了一朵梅花:“王妃这梅花绣,是要做什么?”

“荷包,”王妃说着将绣帕拿起来往顾伶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瞧着呀,送给你更合适些,端儿跟王爷那两个大老爷们儿粗手粗脚的,恐哪天便丢了去,还废我这些个时间辛苦绣那么久。”

顾伶乖巧地一笑:“若能得您所赠,那是我的荣幸。”

王妃被夸得开心了:“还是你嘴甜会说话。”

陪王妃闲聊了一会儿,见王妃的心情很不错顾伶就安下心来,左右看了看,这才切入正题去问:“王妃,柿子在哪儿?”

王妃就知道她不会单纯仅为了来寻自己说话,心领神会又带着揶揄地含笑看着顾书:“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头呢,长大了就是有底气,谁都不让过去打扰,也不知道他是在忙着什么。”

顾伶说:“既然王妃好奇,那不若我去探探?”

这哪里算是王妃好奇她才去?王妃着破不说破,一连应了几个“好”。

李顾生住的自然仍旧是之前那座院子。

顾伶轻车熟路地走过去,虽说李顾生的性子随和亲人,但说到底主子的威严仍是在他身上所有的,他说不准人靠近,那顾伶就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他院里的下人。

大概也就只有顾伶能够、也敢这般肆无忌惮了。

脚步停在李顾生的屋前,顾伶耳力极聪地听见了屋里布料磨擦的窸窣声,以及有几分难压住的倒抽一口气的粗重呼吸声。

将手虚虚搭在门扉上,顾伶没有动作,另一只垂下的手却不自觉地起手指,握成了拳头。

屋里。

少年脱去了上衫露出结实的上身, 但衣衫之下却是一层接一层缠着的纱布,随着纱布的解下,背上的纵横交错的各样伤口也就暴露在空气当中,旧的添着新的伤,新伤却因着一直闷着的问题迟迟不见好。

李顾生一手扯着纱布,另一只手抓起药瓶低头咬着瓶塞将其拔出,然后偏头尽量往身后看,够着手去将药粉往背上的伤口倒。

因为看不到的缘故,几次都倒了个空。

不过李顾生对于这种情况显然是习以为常,并不懊恼于自己的无能,面色如常地调整着角度继续往下倒。

他一时不察并没有发现屋里进来了人,等意识到时,那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并且伸出手,将他手中被浪费了半瓶的药给接了过去。

药粉被准确地倒在伤口上又被人用指腹轻轻抹开,李顾生在惊愣之余想开口说什么,身后的人忽然用力按了一下他伤口的旁边的於青,给他疼得又把话给吞了下去。

“嘶”了一声,李顾生低着头,高束的头发垂下几缕在他的脸侧,疼得他嗓子都有点低哑:“我刚回来那会儿你就发现了。”

不是疑问,是对事实的陈述口吻。

“嗯, ”顾伶低眸细细地帮他上药,“就你那点道行还想着骗我?”

李顾生答非所问:“男女有别。”

顾伶:“所以呢?”

李顾生不吭声了。

所以呢?所以现在接下来该怎么样?

心底有一种萦绕过千百次心头的冲动在陡然之间被无限放大,眼下的这般情形让他说出心底掩埋最深的那句话似乎再合适不过,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或是其他的情绪而不自觉收紧握成拳,喉结滚动李顾生暗自舒了一口气:“我……”

“李顾生。”

顾伶将药瓶放到一旁俯下身去,出声打断了李顾生做足心理准备要开口说出的话,她伸手指尖掐着他的下巴,带有强迫性意味地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又喊了他一声:“李端。”

李顾生仰脸去看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心中好似预料到了什么,但他不敢去接着往下想。

“你在我们刚认识的那一天就对我说,你会对我负责的,”顾伶拇指的指腹抹过李顾生的唇角,“但你什么都不说,你一点也不负责。”

顾伶言罢,垂下眼帘,低头便吻了上去。

李顾生骤然睁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