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颦儿才恢复了精神,随后不好意思的看看温良胸口的水渍,悄声道“师父抱歉,把你衣服弄脏了”
温良抬手,掌心灵光一闪,水渍便消失不见
“都是小事,好些了么?”
林颦儿点点头,面上却仍自带着一丝惆怅。
对此温良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林颦儿自己调节
而此时的京城,却对二人居住的这个宅院讳莫如深
且不说那个如神如佛的男人性子如何
单单就是大雍,死了一个荣国公,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
竟然无声无息,甚至就像没死一样。
更甚者有禁军亲自出面收场洗地,这表示当今天子都不愿追究此事
这下谁敢招惹?
本身实力超然,现在连陛下都不敢申饬,哪还有不开眼的凑上去,等着让人开瓢?
但是这等人物若是攀附上,随便从手指缝漏一点福泽,估计都够三代人享福了
所以林颦儿这处宅院虽然无人登门,但是周围却是人气颇盛。
周遭人来人往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与宅院中人搭上话。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宅院外围来了一列庄严肃穆的军士
正中间是一辆华丽的白色马车
围观之人的目光看到马车之后,脸色变了变
六骈?
白车?
这是天子座驾?!
天子亲至?!
这人...好大的官威啊?!
此时宅院大门无声开启,雍帝也在两个太监的护持下,走出马车,进了小院
方圆瞬间被禁军接管,无关人被悉数驱散。
...
“温先生可知朕的来意?”雍帝笑吟吟的问道
温良洒然一笑,指了指神情有些低落的林颦儿淡然道“是有事找我这徒儿吧?”
雍帝敛起笑意轻叹点头
“大雍之南,有一些小国,在得知大雍灭了蛮族之后,悄然联合”
“这些原本被朕的太祖定为不征之国”
“现在却坐不住了,竟然屡屡试探我大雍底线。”
“所以朕想让林将军走一趟”
温良闻言却摇摇头“不是颦儿不能去,而是现在敌方不出大杀器,我方绝不出动林颦儿”
“陛下也不想那边变得跟草原一样,空无一人吧?”
闻言,雍帝脸上一僵,随后惆怅的捏捏眉心
“倒是这么个理...”
“但林将军的这个杀性,真没有异常么?”
温良怅然叹道“这能有什么异常,陛下是没看蛮族对大雍百姓做了什么吧?”
“再惨烈,也只是写成文字呈现在陛下面前,哪有颦儿亲眼目睹来的惨烈?”
“而且我这徒儿秉性纯良,性烈如火,蛮族惹了她,那是倒了大霉罢”
雍帝闻言眼角跳了跳
杀得蛮族永遁他方...这叫秉性纯良?
“先生说的对,但是朕现在有个问题,若不出动林将军,这大雍以南全是不征之国”
“朕该如何处理呢?”
温良淡然一笑“我帮你走一遭,顺便带着颦儿去散散心”
雍帝欣喜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温良一眼
这个当师父的...维护弟子倒是真心实意,但对自己徒儿的亲眷下手可也是一点不留情啊...
偌大的荣国公府...没有一个嫡亲血脉活着的...
随后叹道“有劳仙长,朕听闻那边景色确实怡人,只是朕被俗事缠身,今生恐怕都难以亲至了”
...
雍帝离开后,温良就开始准备行囊
林颦儿看着温良笔走龙蛇,疑惑道“师父,你写这么多降表作甚?”
“没事,练练字,顺便到时候省点时间”温良头也不抬道
见林颦儿依旧面带不解,温良笑道“到时候就知道用处了,去收拾自己东西吧”
不多时,温良揣了一沓文书起身,另一边,林颦儿也打好了自己行囊
安排罢行装,温良带着林颦儿,林颦儿带着斩马刀,一路南行而去
结果还没出京城大门,便有一人策马狂奔而来
看到来人温良不由得诧异
而来人的装束,更是让他疑惑
策马之人,正是洪宪。
此时的洪宪,还是一身干脆利落的短打装束
丝毫不像一个太子,反而是个刚出山门的江湖人
这小子想干嘛?
不会是想跟着我师徒二人吧?
下一刻,猜测成真
“仙长!林将军,在下可否同行?”洪宪拱手朗声道
林颦儿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温良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
林颦儿要做大事,没了大雍的支持可不太行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怎么事,这皇帝一个赛一个清明
底下的官员和权贵倒是一个赛一个龌龊
这就导致这些当皇帝在民间的声望都不低,而且正经的百姓生活的也算安逸
这些皇帝也没有什么骚操作,这样更没了造反的基础。
不然温良打算直接再整出个女帝。
此时既然洪宪准备同行,也算正中温良下怀。
见温良点头,洪宪也是大喜
“多谢先生!”
“先生与林姑娘一路所行开销,在下全包了!”
温良看着财大气粗的洪宪心下轻笑
这小子现在越看越像开了屏的孔雀
三人由是结伴,一路向南
...
大雍之南,倒不是像温良想想中的满是雾霭瘴气
也不似月里朵的南国原来那般贫瘠
反而水草丰茂,山清水秀
就是这些国家人穷了些
而且这么小小的地方,竟然有十余个国家
三人随着商队,刚出现他们国境
便有热心人过来收费了
“过境费?”
温良看着来人,又看看脚下坑坑洼洼被人走出来的烂路
你要说过路费,我还就认了
过境费是什么玩意儿?而且这位的穿着打扮,也不像这些国家的执法者...
洪宪是想着息事宁人,直接上前问起了价格
随后为三人付了钱
温良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洪宪这一给,还是给出了祸事
接下来三人一路,行不过十里便有人拦住要过境费了
如此三番,一天之内,光走路都花了数十两银子
掏钱掏的洪宪脸色也黑了
轻笑一声,温良打马上前,翻手一掌拍飞还想继续收钱的拦路人
随后信手一招,将其中一人复又牵引在身前,温良抬手抓住来人脖颈,轻声道“你们王城在哪?”
那人脸色涨红,惊恐的摇摇头
咔嚓
温良一把捏碎对方咽喉,信手丢在一旁
再次招手,又是一人落在掌心
“你们王城在哪?”
那人依旧脸色涨红的摇头
咔嚓
歪头失去气息
洪宪心下又是解气又是咋舌
他算是知道林将军的杀性是从哪里来的了
温良却看看最后一个疯狂逃遁之人甩甩手,平静道“掉头”
“再走一遍来时路,他们收钱,我收命”
说着,当先拨转马头,朝着来时路不紧不慢的走着。
果不其然,三人刚到上一个卡点,收过三人过境费之人就又围了上来
这次温良也没客气
屈指一弹,一道黑白色的流光在三人之间穿梭而过
三人眉心一痛,瞬间失去气息,温良抬手一招,将一锭十两大小的银子从三人呆的小桌子内取了出来
随后抛给洪宪
三人,每次过境费,一人二两银子。
洪宪给了十两,不找零。
一条三十里的路,收了四次
温良这次不忍了
当先策马疾行,以至于这一路,沿路的小卡点无一幸免
点死最后一人后,温良的行踪也被人抓住
没一会儿,一队20余人的官差将三人围住
同时拿着简陋的弓箭瞄准三人
为首之人指着温良怒喝道
“光天化日,胆敢当街行凶,速速下马就擒随本官回去受审,不然将你射杀当场”
啪
一声脆响
来人脸上出现了一个猩红的巴掌印
为首之人捂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
随后又看向甩着手的温良
温良平静的问到“你知道王城怎么走么?”
那人捂着脸,本能的点点头
旋即一怒,正待呵斥
脖颈便猛地一紧,随后被人捏着脖子提在了手里
“带路”
那人还在挣扎,温良手一用力,瞬间老实,瑟缩道“继续向南...”
包围众人的士卒茫然的看着这一幕,手中兵刃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温良没有搭理这些人,拎着为首之人朝着南方疾行
林颦儿洪宪紧随其后
待三人身影彻底消失,一众士卒面面相觑,随后惊呼道“赶紧回禀大人!县尉大人被抓走了!”
而另一边,温良现在所在的这个国度并不大,纵横不过五百里
以三人马力,一日就能到他们都城
当温良拎着人,策马到了他们所谓的都城之际,不由得露出好笑之色
城墙还没他在京城住的房子的院墙高
这叫城墙?
所幸翻手一掌,直接将城墙连同城门一同拍碎
温良手里的那人眼睛顷刻瞪直了
城内外瞬间安静,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废墟
都城的城墙呢?
怎么一眨眼功夫没了?
倏然,一股腥臊味在三人身边缭绕
温良低头,随即嫌弃一把将人丢飞,继而朗声道“国主速来见我”
声音渐渐由小变大,到最后,肉眼可见的声浪朝着不大不小的城池绵延开来
将一些本就不堪的建筑悉数震碎
这下整个都城都安静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中最深处传来
不一会儿,一个一身华服的老者匆匆赶来
还没看到温良的身影,就翻身下马
跪倒在一旁“交趾国国主参见上仙,不知上仙有何吩咐?”
温良指了指身边的洪宪,平静道
“这是大雍当今太子,特来受你国降表。你降不降?”
“啊?”x2
不仅那国主懵了,洪宪也懵了
“你还有三息,三息之后,我就换个能降大雍的国主”
话音未落,一只撑天大手高悬城上,同时一掌将王宫最高的建筑拍碎
见状,那人急了,赶忙道“我等愿降!”
温良收回破虚掌,同时丢出一卷文书“不错,签字拓印吧”
林颦儿怔了怔,原来降表是用在这的么?
地上那人看着降表的内容,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苦涩
这要是签了,交趾国可就没了啊...
自己就是亡国之君了
砰
交趾国主身边忽然倒了一个人,眉心带着血洞,脸上带着不甘
同时手里还握着一柄出了鞘弯刀
“大王子!?”国主眼中满是心疼和怒火
这逆子反对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危亡之际竟然还想弑父?!
“他是嫌弃你没出息,想宰了你,然后跑到其他国,联合抗雍”温良不咸不淡道“你儿子挺有出息的。”
“签了吧,不然他就白死了,不签下次再见,来的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交趾国主抬头,看到温良身边的女子,脸色瞬间煞白
艳若桃花,身形瘦削,手提斩马刀...
这些特征无一不在告诉国主这人是谁...
有的叫罗刹...
有的叫煞神...
而真名,叫林颦儿...
一想到草原之上蛮族的下场,脚趾国主手上极为利索
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随后盖上了印玺
恭恭敬敬的将文书交给了洪宪
“交趾公见过太子殿下”
洪宪茫然的接过降表文书
看看面前的老者,又看看温良,茫然道
“这...交趾国,这就划归大雍了?”
温良点点头,随后看着老者道“能骑马么?”
“能!”老者赶忙道
温良颔首“上马,指路,我们去下一个国家”
老者怔了片刻,继而脸色涨红,飞快的上马激动道
“上仙请随我来!!!”
无怪老者激动,身受中原文化熏陶,自然知道此举的影响力
试问,史册记载
仙人征南,交趾公引路,一路所行诸国无不拜服
他们拜仙人不假,但老夫不也能沾沾光?!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啊!
而其他国,只配用诸国二字形容!
看着远去的三人
洪宪愣了愣,随后看看自己手里的文书,又看看那个一脸兴奋不自制的老者
“征南,这么简单么?”
...
京城
看着自家太子的手书,还有摆在面前的一摞降表
雍帝也茫然了
不费一兵一卒,南边诸国全降了?
朕怎么还没用力,你们就全倒下了?
现在这些降表是走的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到京城,而唯恐雍帝不信,洪宪还在信上说,温先生已经带着诸多国主在回京的路上。
这些国主亲自到京城受降。
但是雍帝现在有些难受。
这些,是他的功绩没错,但是他怎么没感受到一点参与感呢?
兵未发,粮未动
征南大计,完事了?